可是吧,攻打太原是很寸的,不说本身关中平原的兵力,只说位置好了,这里再北上一点点就到雁门,而雁门住了个杀神。
上个月,西河郡流民作乱,起义军头七个,号称七大王,啸聚起六万流民分扑邻郡,踏入了雁门地盘。杀神江骋率三千骑兵大肆屠戮西河七大王的六万流民军,一路追击至太原,无论流民军中老弱妇孺还是青壮,追上便杀,几乎将其全歼。
最后剩下三个流民军头带着五六千人占了一座县城关门死守,江骋则成了太原郡守的座上宾,每每邀他赴宴,都在劝他多留些时日。如今各地流民纷乱,有江骋在,是真的很安心啊!
太原与雁门算是相邻,而且富庶远胜雁门,同样兵强马壮,但有一项最大的缺憾:郡中无良将。
毕竟昔日王朝太平,有本事的将领要么镇守险要之地,要么在沿边一带做都尉,太原可不沿边啊,前头有个雁门挡着呢。太原本身的地理位置好,地方富庶,那和将领没啥关系,是世族争夺之地。现在世族的那些勾心斗角打不退流民,太原郡守李云态度非常诚恳,多次和江骋彻夜谈心,才把这位将门虎子留了再留。
面对太原郡守李云,江骋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将领,稍显青涩腼腆,仿佛不知如何拒绝,几次辞别未果只好留下,两人便以叔侄相称。几番过后,李云动了心思,这日,他从族中挑了一个女孩儿,又请江骋赴宴。
李家乃是太原之郡望,宅邸极大,用来待客的厅堂高阔,雕梁画栋,唯有南面角落摆放一面格格不入的纸屏,屏后有一主一仆,一座一侍立的身影。
李云朗笑道:“贤侄坐,今日无别事,我惯常喜好直言,也不与你兜圈子。这是我幼弟家中幺娘,出身差些,生母是个胡姬,族里不怎么教养她,随她意思来!我这侄女自小胆大爱英雄,自从贤侄来到太原,她就在家里闹着要见,今日叫她过来。”
“幺娘,你自屏后探身出来,和贤侄瞧一面,贤侄若看得上你,便是你的造化,今日族中万金陪嫁陪送你出门,与杨贤侄做个良妾。贤侄,你看我这侄女十分貌美,有旺子之相,生儿必英雄,生女好姿容啊!”
江骋静坐席间,见一绝色美人落落大方探出半个身子来,目光流转在他身上,又款款轻柔,羞颜低眉回到屏风后。
李云笑眼看江骋,正待再加一把火,忽然外间有人通传军情,“家主!急报!急报!天水乱贼来攻我太原也!天水贼号称十万大军……”
不仅李云笑脸一滞,席间几位陪客也都六神无主,天水乱贼!那不是今秋乱贼里规模最大也最凶残的那一批吗?打出的旗号就是“见绸衣者即杀”,连襁褓婴孩和世族弱女都逃不过砍头的!
江骋反倒松了一口气,起身对李云行礼道:“叔父莫惊,暂请太原郡中一切私兵部曲,朝廷守军,尽听我令,区区流民,不足畏也。”
十万流民,在他眼里不比十万头猪难杀。
第11o章
九月初,家家哭。
未等天水乱民兵至太原,江骋领兵出郡迎敌,挑在一处大河谷先阻击了一波流民军,三千黑水军埋伏两侧,这些都是骑兵。由太原玄甲步兵分三路先行冲阵,切割出几处战场后,远程弩机弓箭覆盖交叉射击范围,先屠了一批跑得慢的老弱妇孺。
随后玄甲兵力竭,黑水军以轻骑马追击屠戮四散奔逃的流民主力青壮,几乎就和砍瓜切菜没什么区别,等到黑水军追击大批流民至汾水河畔,在沿河区域歇了两天的大批世族部曲兵合围绞杀。流民们八面尽数是令旗,左冲右突都找不到任何突围的方位,江骋没有林一的好嗓门,他以旗语令诸军将校,在大片的屠杀血景之中,轻轻抚摸了一下黑水军的战旗。
对流民,这次没有围三阙一,天水贼的数目太大了,阙一反而会引得流民从缺口大量涌出,所以是一层层地绞杀,像从外层剥离血衣,汾水河畔,无数怒号哭叫求饶声交织一处。
战场是有声音的,有时候吵到听不清将军的号令,有时会安静到落针可闻,就像嘈杂的市井,课间的学堂,有时候总会那么恰巧地安静一瞬。在偶尔会有安静一霎的时候,也意味着人少到了一定的地步,代表历时六天的屠杀到了最后的尾声。
江骋对朱大方这些流民军头是谁杀死的并不在意,一边擦刀,一边眉头紧紧地拧着,他的部下属官周鹏也是黑水子弟,周鹏这两天没有参与战事,他都不想把那称之为战事……和屠杀有什么区别呢?
周鹏没穿甲,脸色有些白,低声说道:“少将军,徐都尉那里传信,说他那里的天水贼也已经杀尽了,尸骨盈野……”
“此地临近上党,集合兵力,先去上党看看,士卒疲累,尸骨的事就近请上党那边徭役,征些农夫来埋骨。”江骋简单说了一下打算,又道:“前些时日,在太原听闻雍西那边乱起的消息,这些天一直忙于天水贼事,正好也可去上党打听一番。”
周鹏连忙低下头,“*是,属下这就去传令集合。”
江骋便继续擦刀,想到太原郡的事,眉心继续拧起。他和常人不一样,心态上不一样,美人相赠对他来说并不是喜事,何况李云那样明显想要像杨裳那样掌控他,万金陪送佳人,在江骋眼中却是:这些人,究竟还要辱他到什么地步呢?
帐中又有属官进门,也是个周鹏一样的黑水军子弟兵,江骋少时叫一声世兄的,他脸色缓了缓,问道:“兄长有事相请?”
这人叫许由,三十来岁微胖模样,笑呵呵地过来坐下,“哎!不是我的事,是底下兄弟们啊,不是太原雁门那些,就咱黑水军的弟兄,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打仗吗?天水贼里裹挟了不少良家大姑娘呢,这碰到了谁舍得杀?聚了有二三千个,兄弟们意思是……”
江骋一听就拧眉,“在雁门正经娶些有家有户的女孩儿不好?要这些从贼之女做什么?”
许由笑得一脸胖褶子,看起来还有些亲和力,“我的少将军诶!你没懂弟兄们意思,哪个要娶这些从贼女,弄个妓营吧,这些姑娘跟着天水贼走了不少日子了,吃得下从军的苦,叫弟兄们有个消磨去处,多好!”
这年头军营附近总有这些营生,甚至大多不是贱籍,最常做这些的是最底层的随军家属。通常死了男人或者父亲,也没有得到抚恤,无钱归乡,又找不到夫家,就只能在军营附近接客。江骋见过,可怜人罢了,但总归是个无可奈何,是自家操持的营生,军中有些光棍汉没得挑了,也会娶个年轻些的,平时不会叫外人欺辱,这就是围着驻军常有的妓寨。
当年江家落魄,黑水军解散,江骋散了许多家财维系旧部,其中也会包括一些旧部遗孀,他见过有人坚守门户麦饭藿羹拉扯孩儿长大,也见过收了他的接济仍然开门迎客的妇人,对这种事有些嫌恶。
许由又劝,“不然杀了还是放了?她们从贼也有段时间了,弟兄们都盼着想着呢,做军的无非有三个想头,杀人抢钱玩女人……少将军!”
江骋收刀,头也不抬,“女子不成军,我便个慈悲,或杀或放,没有第三条路。”
许由见实在劝不动,只好唉声叹气地走了。
两千多里外,林一蹲在觻得城墙上唉声叹气,她万万没想到啊!张掖郡守投降得比她来得还快呢,更万万没想到啊,觻得城穷得跟屋兰城一样,当然对于别人来说是很富庶的,金子货物堆满仓,可粮食呢?粮食呢?
张掖郡守段临,字风起,一听名字就知道长得差不了,目前来说林一也没在世家子弟里见过长得不好看的,总之拥有一个好看名字的段郡守温吞吞地说:“张掖并非屯粮之所,而是通商之路,依靠武威郡供粮。”
而今年嘛,不是有人浩浩荡荡组织了使团,去找魏帝老头骗了二十万石粮嘛,这些不可能从洛都调运吧?那么临近雪域的地方需要调粮过去,从哪里调呢?好难猜呀!
林一咳嗽了一声,“那些粮、粮的事不归我管,反正你说张掖没余粮对吧?那我要是从哪里抄出没人要的粮来,可算是我的了?”
段临没吭声,段氏肯定是有余粮,虽比不上武威这样的屯粮之所。而且段氏没有魏朝世族取三成的习惯,更类似雪域的奴隶主制,直接全部收走,交了朝廷的税,然后按人口分口粮,好年景不多给,灾荒年不少。
早在林一打屋兰那会儿,段临就从武威那边得到消息,然后把粮仓清空了,现在粮食都在农户家里,只要林一肯家家户户去搜,他也给。
林一把觻得城翻了个底朝天,砍了两家犯事不轻的世族,然后率军过境,张掖这破地方真是绝了。
就是走的时候林一有些怕段临跟她要段凛,毕竟人家主动投降的,多少有些面子,好在没跟她要,林一也假装没这回事,她是真的想要守将类型的人才啊!
人到用时方恨少,为什么平时她感觉自己身边人已经够多的了,到了这个时候就觉得少得可怜呢?
九月十八,轻取禄福郡,二十三日,玉门都尉郑北山打破了郡守府,大开关隘,林一策马入境之时,这虎头壮汉当场拿出苏赫阿那的亲笔信,叩头称干娘。
林一挺高兴的,给人当娘就和雪域勇士之间谁输谁叫阿父的父子局一样,是很有成就感的,哪个雌鸟和鸟吵架的时候没说过老娘生的蛋放臭了孵出个你……嗨呀,不提过往,她现在是文明的大鸟。
四郡入手之际,林一急急飞回雪域,抓起了崔殊,然后飞到辽东,把崔殊放下,放在辽东郡守府的正堂座位上,又把姜命拦腰一抱往外飞。
崔殊的冠带歪斜,两撇小胡子迎风飘了飘,露出一个丿-乁的平静表情,“都……来了哈?崔某名殊,殊异于常人之意,字异人,范阳崔氏子,现在是辽东的代理郡守。”
郡守府中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可都是姜命的亲朋师弟,挚交好友,是因为姜命在这里做郡守才来入仕的,这辽东才入正轨,咋……咋把他们郡守抄走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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