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控时间的力量正在不可逆转地溃散、流失。
所以,他选择了那条最危险、也最绝望的道路——将自己彻底分散。
他将自己残存的、带着微弱生机的元神碎片,如同播种般,寄生在村庄里每一具腐朽的尸骸之中。
孩童的残躯被他注入一丝生机,得以在溪边重复着嬉戏的动作,发出空洞的笑声;妇人的亡魂被他编织入精心维持的幻境,仍在灶台前“忙碌”,烹煮着并不存在的食物;
就连早已化为白骨的先生,也被他强行凝聚起一丝意念的虚影,日复一日地在焦黑的学堂废墟上,念诵着早已化为灰烬的《论语》篇章。
他让这片被死亡和怨念浸透的焦土,继续维持着“活着”的假象,像一个巨大而悲哀的玩偶剧场。
可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
时间拖得越久,他分散的力量消耗得越快,如同风中残烛。
而怨气对烬昙的侵蚀从未停止,反而在古树根须的持续灌注下日益加深。终有一日,她会彻底沦为怨主意志的傀儡。
到那时,这片被扭曲、凝固的空间将如同溃烂的脓疮,彻底暴露在现世,将其中蕴含的滔天怨气与杀戮欲望,化作席卷人间的灾祸。
他等不了了。
直到那一日,从某个误入此地的旅人破碎的记忆光尘里,他捕捉到了一个名字——“墨星辰”。
他窥见了她的剑光——凛冽如极地寒霜,所过之处邪祟灰飞烟灭!
他看见她踏破无数怨主精心编织的险恶幻境,看见她剑下亡魂的哀嚎化为虚无,更看见她那双深邃眼眸中,无论经历多少杀戮与黑暗,始终未曾熄灭的、如星辰般坚定的清明之光。
她或许……是这盘死局中,唯一的、最后的破局之棋。
浮生独自坐在溪边,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那张依稀属于长生的脸庞,在百年的时光与怨气的侵蚀下,早已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空洞的轮廓。
他不喜欢村子叫“蜉蝣村”。
朝生暮死,太过短暂,太过悲凉,像一句恶毒的谶语。
所以他固执地将它改名为“长生村”。
一个最朴素、也最讽刺的愿望——希望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摆脱那朝生暮死的宿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可随着时间流逝,他渐渐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长生,那个赋予他名字与执念的少年,他的魂魄深处,从未留下过一丝一毫的怨念。
那个少年沉入冰冷血水时,眼中是彻底的解脱,是对这残酷世道的最终放弃,而非刻骨的仇恨。
浮生不懂。
他终究只是一只蜉蝣,心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溪边那一方青石、那朵昙花、和那个写故事的少年身影。
他记得长生笑着说要将它们的故事写进话本时,眼中闪烁的、如同星辰般明亮的神采;记得少年指尖带着草药清香、小心翼翼将他从蛛网上救下的温度;
更记得少年沉入水底前,那句轻飘飘却重如千钧的遗言——
“可惜……我不能将你们的故事写完了……”
那一刻,如同醍醐灌顶,浮生忽然彻底明白了。
长生宁愿拥抱真实的死亡,也不愿沉溺于虚假的永恒。他不怨,是因为他看透了这永恒囚笼的本质——那比死亡本身,更加残酷。
“所以……是时候结束了。”
浮生仰起头,望着被怨气染成一片污浊墨色的天空,那轮虚假的紫月散发着不祥的光晕。
但他还有最后一步棋,最后一丝希望。
墨星辰已经踏入了这片空间,她的剑,她的心,定能斩断这百年积怨的枷锁,刺破这精心编织的虚妄之梦。
“长生……”
他轻声念着这个刻入灵魂的名字,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宁静的夏夜。
少年坐在溪畔青石上,就着萤火虫的微光,捧着那本粗纸册子,炭笔沙沙作响,脸上带着纯粹而温暖的笑意,对他说:“你们的故事,我会好好记下来的。”
而现在,历经百年的挣扎、守护与牺牲,他终于可以亲手,为这个关于蜉蝣、昙花、少年与村庄的故事,画上最终的句点。
一个真实,而非虚假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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