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几个小兵上前来拉他,却都被他挣脱开。他从衣袖中掏出一叠书信,迎面砸在李棣面前,旋即朗声对周围人道:“这样乱的世道,人活的尚且不如猪狗,可他却每月能得一封书信。”小兵忍住眼泪,顿了顿,“郦安里的丞相在叫你回去,你的父亲说能护你周全。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你知道圣人不会增兵!你知道赈灾的那批军饷已经无故消失不见!你知道我们此战必亡,对不对?!”此话一出,周围炸开了锅,原本跪坐在地上的李棣忽然上前攥住了他的衣领,两人缠打在一起。“你胡说!!!”“是我胡说还是你心中有鬼?你比我清楚!!!”被拖开的李棣满目猩红,他拧开周围人的桎梏,抢过一地的书信便冲向外面。陈翛无声地扫了一眼这残余的众人,目光移至墙角处的古刀,默默拿了自己的东西,跟上了黄沙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印迹。找到李棣的时候,他正坐在新月沙丘上。少年郎的背影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之下,远看着像是要飘远一样。陈翛不知自己该不该过去,过去又要说些什么,若是他厌烦自己呢?一时间思绪混乱,他就那么站在黄沙中,默默地注视着李棣的背影,看着他拆开了一封书信。不多时,信纸无声自李棣手中飘落,陈翛接过被风吹来的书信,一眼扫过便知上面内容。再看李棣时,瞧见他蜷缩了双膝,无声地哽咽起来,一头黑发在风中飞扬,像只失了方向的幼犬。心忽然就刺痛了一瞬。陈翛将信纸揉碎,默默行至少年郎身边,与他同坐在沙丘上。也许是察觉有人靠近,李棣立刻胡乱抹了一把脸,强睁着一双红了的眼偏过头,佯装看周围事物。“北边是上京郦安的方向。”陈翛淡声道,“如若此战当真赢不了,你尚且有家可回。”李棣低头,像是被忍住的眼泪噎了一下,他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话,“你有兄弟姐妹吗?”陈翛愣了愣,答道:“有。”李棣捡起身旁一叠书信,道:“这么多年,我从未拆过他们寄给我的信,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怕自己忍不住诉苦,我怕让他们知道我想家。如果我不回,他们就会惦念我,就会一直寄信过来,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没被他们遗忘被人遗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陈翛瞧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李棣忽然开始撕信纸,金豆子顺着面颊大颗滚落下来,“母亲说那个孩子叫小宝儿她从前可没那么叫过我。”纸片在半空中飞起,一只只如同破碎的断翼蝴蝶。李棣深吸了一口气,很快就收回了眼泪,只是一张脸还有些浮肿。“你也听他们说了,我是个郦安人,有世家身却没世家命。其实我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些什么儿时,父亲叫我习字,叫我与表哥交好,他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这一切其实也是想讨他的喜欢。再后来,我遇到了一个人,百般小心地跟在他后面讨好”“所以我厌烦自己无用,厌烦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如果我在这里七八年,所做之事还不如郦安一桩状纸,那我的意义在哪儿?”陈翛怔然回神,“你不打断遵从圣旨?”“是。”少年郎眼中神色异常坚定,“我不愿愚忠。”这大漠里鎏金般的日暮之景,看多了总会叫人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来。少年郎低头,缓缓从脖间扯出一截细长的丝线。淡色的麻缕交缠在一起,尾端系着一枚指甲盖大的圆卵石。面具之下的人鼻腔起了一股酸涩之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你随身戴着一颗石子?”微光之下,陈翛能清晰地瞧见李棣面颊上的绒毛,瞧见他未曾长成的一张稚气轮廓,瞧见他不曾遮掩过的真心。“我的故人在郦安城,我没什么可为他做的,如果能护着边境万民,也就是护着他了。”陈翛觉得自己再也不能坐在此处,他指尖一阵颤麻,那话竟像是一把锐刀,笔直地扎进他的心里,在里面不断的翻搅滚动。每一次呼吸,都会想起奚州旧人。往事历历在目,灼烧他的心肺。他涩声道:“我要走了。”李棣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有一瞬间的迟疑,而后点头:“也好。”陈翛默默的将身边的环首刀递予他,李棣犹疑接过。陈翛淡声道:“我再也用不上它了,往后它跟着你更好,就当是你在替我圆旧时梦。”李棣低头瞧了一眼佩刀,抚着上面的古朴花纹。古话常道这刀剑有灵,轻易不可易主,可掌心下的这截冷铁却罕见的让他觉得温暖,就像是阔别多年的旧人,跨越山河而来,一身的尘土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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