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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5章（第1页）

垂垂老矣‐‐只有真正看到了现象现实，才会深刻地感受到那种纵有心，力也不能及的悲哀和恐惧。六十年风雨

随时保持敏锐和警觉，洞悉周围人与物每一个细微变　帝，从来不是会忽略自身内部发出的种种警告的人，但同样的，也绝不是一旦接受了无奈事实，便无所作为听天由命之人。天性刚强倔犟的皇帝，擅长以形式善变而实质坚定的手段扭转种种不利，更习惯于用不容改变的意志粉碎一切横亘面前的阻碍。

胤轩二十四年开始的洛、炎大战，朝野上下，人们的眼睛只能看得到的似乎只有这一场战争。然而擎云宫深处，悄然开始的另一场同样关系到北洛命脉国运、甚至较两军前线更为艰苦卓绝的战斗，却被胤轩帝掩盖得不露一丝半毫。

这是陛下一个人的战争‐‐没有人可以插手。身为臣子、随侍、心腹，和苏深知。对胤轩帝，自己唯一能做地，只有冷静地、不带任何心绪地旁观。

微微垂下眼眸，和苏在心中深深叹一口气：不带任何心绪地旁观，因为……风胥然不需要身边的人为此产生任何心绪，更不需要这些心绪可能对他一切作为决定带来的任何波动和影响。乾纲独断是帝王的特权也是维护王权的基本，不了解这一点的人，绝不能在擎云宫里生存。

&ldo;和苏。&rdo;

君王低沉的呼喊顿时唤回正飞往危险边缘的神思。和苏急忙上前一步。&ldo;皇上……&rdo;目光扫过几案上茶碗、砚池、烛台等等。见并无需用自己，正微微疑惑间，目光一瞥却见胤轩帝捏住纸边地奏折，摊开地内页上鲜红地朱砂点点，映着几上烛光竟是异常的刺目。和苏心中微　骇，却是定心凝神，重新向风胥然手上看去。分辨出那奏折纸页边缘上隐隐两叶修长印记。和苏已然知晓此封奏书来处，正自沉吟斟酌开口，耳边胤轩帝语声已沉沉响起：&ldo;御医院唐绍的奏书，说柳青梵身子已经大安，可以回到朝廷里来‐‐养病，完全安心地休息，就让他在那里，可是已经没有再多的理由了……朕已经连这最后一个借口也没有了。和苏。你说。朕该怎么办？&rdo;

沉默着，和苏无法开口回答，只能平静地迎上胤轩帝的目光。

&ldo;朕该怎么办。和苏……那孩子不肯领朕的情，已经完全地好起　来。&rdo;叹一口气，风胥然语声轻得似全是在自言自语，&ldo;完全继承了柳衍的医术，用他地话说甚至早已青出于蓝。唐绍是御医院的首领，可也不能跟他父子相比。朕明明已经指了最好的路给他，那般大方地把凡是可能需要用到的都送给了他，为什么青梵就是不愿意……明明可以再拖延两年，甚至哪怕再拖几个月的，为什么非要逼朕那样着急地就……固执，固执！&rdo;

风胥然握手成拳，在几案上一下一下狠狠捶着。虽然声音沉闷，但从几案表面的微震完全可知胤轩帝用力，和苏不由急唤一声：&ldo;皇　上！&rdo;

闻声抬头，烛光下幽黑锐利的鹰目深处仿佛跳着两团火，和苏心中顿时巨震，只听胤轩帝语声越发低沉而阴狠：&ldo;固执……都是这样，这对父子根本一模一样，都喜欢将朕逼到没有一点退路！明知道朕最痛　恨、最顾忌的是什么，可就是不体谅；只顺着他自己地心意一步都不退让，甚至无所谓最后是不是也赔上他自己！这对父子，这对该死地父　子……还真是一对父子！&rdo;

&ldo;皇上……&rdo;变化的语气，和苏心知此刻胤轩帝口中&ldo;父子&rdo;所指已然变换。见他情绪渐渐激荡，想要劝谏分说，却发现自己竟全不知如何说起。低了头，更不敢多看君主此刻目光表情，和苏只能在口中一遍又一遍喃喃呼喊：&ldo;陛下，皇帝陛下……&rdo;

&ldo;和苏。&rdo;

&ldo;皇……上？&rdo;猛然惊觉胤轩帝脸上收敛起全部的表情，刀削石刻般生冷刚硬地面部线条透露出四十年仅见的固执决意，和苏顿时抑住呼吸。&ldo;这件事朕必须做，也只能由朕来做。虽然朕本想再拖延些时　间，只要他能体会朕的心意；可如今，却是他自己逼我‐‐和苏，这一点，你明白朕吗？&rdo;

压住心里长长一声叹息，和苏退开一步，在胤轩帝身前拜倒：&ldo;和苏不敢说明白皇上的心思。但，陛下的决定从来都是为了我北洛与王族的千秋万代，这一点，绝对不会有错！&rdo;

凝视他片刻，风胥然神情渐渐缓和，抬手示意他起身，嘴角边也扬起一丝意味难言的细微弧度。&ldo;是啊，都是为了我风氏王族……朕所做的这一切。&rdo;将面前早被朱笔淋得斑驳的奏折合起，随手搁在案角，风胥然又注视它片刻，口中几不可闻地轻声喃喃，&ldo;唉……都被朕污坏　了，这可怎么处置发还呢？&rdo;

瞥一眼胤轩帝脸上似乎确有烦恼的淡淡表情，和苏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拿过案角的奏折抬手就往烛焰上凑去。眼见着火光下奏书顿时如灰色蝴蝶翻飞，轻薄的

即在空气中散尽，和苏这才向胤轩帝转过身。然后　下礼去。

默默看着他动作，到这时胤轩帝嘴角终于扬起一个可以分辨的微　笑，但语声却透出一股由衷地沉郁：&ldo;这就是你的想法吗，和苏？灰飞烟灭，确实算是世上最干净的去法。但烈焰焚身又是何等样的痛苦……和苏，他曾照顾你家人老母，往来间不浅的恩情，这样做。可以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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