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猎人小屋的进入出口被一堆杂物挡住,尤弥尔花费了一小段时间才在保证不发出动静的情况下清理干净,他指了指洞口,又摸了摸加嘉莉的头,把水果刀交给加嘉莉。
“如果我们等不到救援,我就去前面吸引注意力,你从这里离开。”
他一字一顿地叮嘱加嘉莉:“记住,一定要用尽全力向前跑,去找玛丽琳,去找村子里的人,我等你带人回来救我们。”
加嘉莉忽然紧紧抱住他,聪慧此刻显得无比残忍,权衡利弊后大脑告诉她,哥哥说的是最优解,但那意味着她要将他抛下。
“我知道了,哥哥。”
“乖啊,别怕。”
尤弥尔假设的只是最坏情况,最好的结果是在佣兵团的人点火之前,救援的大部分就能赶到,他们把佣兵团打得落花流水哭喊爹娘,然后他们就能顺利逃出生天。
但事实是村里的警备力量大概率连一个佣兵都打不过,他们也无法在佣兵团点火前赶来。
窗户纸上映着点点朦胧的火光,隔着一层厚厚的墙板,尤弥尔都能听见火焰在木棒上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要吸引他们的注意,给加嘉莉制造出逃走的契机。
尤弥尔一遍又一遍给自己打气,但恐惧不分年龄,他自己都分不清那句“别怕”是给自己说的还是给加嘉莉说的,颤抖的手拍响门扉:“放我出去!”
“快放我出去!”
“你们抓我做什么?!是要烧死我吗?我们村的人是不会放过你们的,城里的骑士大人们也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吵死了。”门口的声音说。
那隐约是个身背双刀的高大男人,从声音听得出来是佣兵团的团长,尤弥尔看不清他的脸,只能从门口的缝隙看见一团燃烧的火光。
明明酒馆第一次见面时会微笑着调停玛丽琳和佣兵团之间的关系,现在说出的话却恶意尖锐到尤弥尔觉得自己坠入冰洞:“呵呵,不放过又怎么样。”
“小朋友,你要认识到,这个世界每条人命的价值是不同的,有的命昂贵,有的命低贱。我们佣兵所做的,就是度量每条性命孰轻孰重,择优选择。”
佣兵团长说:“你觉得你的命很值钱,还是你觉得你们村的人很值钱?”
余光里,加嘉莉猫着腰,蹑手蹑脚撬开了小门早已生锈的锁。
尤弥尔深呼吸:“女神在上,于苍穹注视你的罪孽。”
佣兵团长:“那就让女神看着好了,如果祂觉得我做的不对,那纯洁的独角兽就不必现身。”
仿佛是觉得说这些话已经给了将死之人足够的体面,佣兵团长挥了挥手,手中火把顿时点燃整座小屋,火光中什么也看不清,炙烫的烟滚向来世。
加嘉莉顺势从狗洞跑出去。
奔向自由的风从洞口传来,尤弥尔狠狠心,用脖子上的薄荷油吊坠挨个唤醒剩下的孩子。之前他没叫醒他们就是担心会有不必要的哭闹引来佣兵的注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
火势蔓延得极快,往往是孩子们一睁眼,就被燎到天花板的火舌吓得哭出声,但尤弥尔没有耐心哄了,他的动作粗暴,把孩子往狗洞一塞,指令只有一个字。
“跑!”
跑吧,跑得越远越好,跑向自由便好。
跑的人越多,加嘉莉就越安全,跑得动静越大,他就越容易被发现。
只有他一个人跑不出去,狗洞太小了,不足以支撑一个成年人钻过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人生总不能事实如意,尤弥尔坐在地板上,呼出一口夹杂尘埃仿佛要灼伤他的炽热呼吸,没有怨恨,没有悲伤,他只是无比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好可怜啊。
明明逃出去,却很有可能被追回的孩子们。
还有佣兵。
明明是人类,却被庞大的欲念吞噬,抛却人性和理性,傲慢到自比为神去度量每一条生命的价值。
都好可怜啊。
尤弥尔的面容死灰般轻柔,任由火舌吞掉他的一小截头发,他闭上眼睛,嘴唇是没有血色的苍白暗淡,浑身散发一种接受命运的冷淡。
突然,有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它是那么的温柔、甜腻、仿佛不是在火场,而是在玫瑰花丛中,用向心爱的人表白的语气。
“——尤弥尔,呼吸很困难吧,你困了吗?”
黄昏薄雾笑着说。
他突兀地穿到房间中,衣服沾染血迹,利用在尤弥尔身边复活的规则跨越无数层层叠叠的空间,将世界的基本法则在脚底碾碎。
手里有一只坚硬的长角,沾满鲜血又仿佛饮尽鲜血,尖端还有一只被戳爆的眼珠,隐约可见扩张涣散的银灰色。
黄昏薄雾手里把玩着他的战利品,他的玩具,一个用鸟羽点缀的戒指,他像是没有看见摇摇欲坠的天花板和焦黑的墙壁、付之一炬的陶瓷器皿,用玩乐的语气再一次询问。
“尤弥尔,你困了吗?”
“困了就快睡吧。”黄昏薄雾摸了摸他烧焦的发尾。
他轻轻说:“等睡醒,他们就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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