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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第1页）

他默默地将食盒放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看着紧闭的冰冷铁门，眼神里充满绝望的固执。顾轻在这里待多久，他决心在这里守多久。守到他愿意开门，或者……守到他彻底绝望为止。公司那边，他已经交代副总全权负责智能云项目，并通知所有人自己要休息一段时间。沈父沈母的来电被他直接挂断，向斐发来的短信，看都没看就拉黑了。那条引发风暴的朋友圈，看到的人不多，每一个拐弯抹角来打听的人，都被他暴躁地骂了回去。骂完之后，他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墙上，屏幕碎裂——最该被砸碎的，是他自己那颗愚蠢又贪婪的心。然而他所有的懊悔和愤怒，无法穿透那扇门，抵达顾轻分毫。顾轻甚至吝于给他一个眼神。日子一天天滑过。顾轻像在进行一次漫长的告别仪式，沉默地打扫着每一个角落，整理着爷爷留下的遗物，也翻找出许多早已蒙尘的、属于他自己的过往记忆。收拾完，他将老宅的钥匙郑重地交给了王姨，请她有空时帮忙照看。在一个傍晚，他只拎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离开了这个承载着太多复杂情感的地方，回到了那个他不得不去面对、却已物是人非的家——那个有沈瑜在的地方。沈瑜比他早一天离开，公司离开他的坐镇引发一些混乱，他坐在阔别几天的会议室里，却心不在焉。目光频频扫向手机上的时间，计算着航班落地的时间，准备亲自去机场接顾轻。在机场喧嚣的人潮中，他一眼就看到了推着行李走出来的顾轻。顾轻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显得有些空荡，但这并非最刺眼的变化，顾轻身上最大的改变是一种气质上的蜕变。那种曾经萦绕在他身上、因背负太多而显得沉郁紧绷的执念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不是释然，不是轻松，而是一种将一切都看透，放下，甚至包括他沈瑜之后，所呈现出的、令人心慌的平静。像燃烧殆尽的灰烬，再无半点火星。沈瑜快步迎上去，喉头发紧，小心翼翼地接过行李箱：“累了吧？饿了吗？我订了你喜欢的餐厅，我们先去……”“先回家吧。”顾轻平静地打断他，目光没有在他脸上过多停留，“我有事跟你说。”回家两个字此刻听在沈瑜耳中，竟带着一种不祥的寒意。会是什么事？沈瑜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手脚冰凉。他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僵硬地点点头，默默跟在顾轻身后走向停车场。车子驶离机场，汇入城市的车流。车厢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沈瑜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无数次从后视镜里看向副驾驶的顾轻，顾轻只是侧头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侧脸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冷硬又疏离。那扇在老宅外隔绝他们的冰冷铁门，仿佛被无形地搬到了这狭小的车厢里。他无数次地徘徊在那扇斑驳的铁门外，像个最虔诚也最卑微的信徒，对着紧闭的门扉语无伦次地道歉，解释那晚的意外和自己的内心的恐惧，他痛苦地忏悔自己的懦弱与隐瞒。门内，始终是死一般的寂静。偶尔当他情绪失控，疯狂砸门的时候，会看到顾轻那双眼睛。那双曾经盛满温柔笑意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彻底的冷漠。透过那道窄窄的缝隙，顾轻平静地看着他，如同看一个吵闹的陌生人，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说完了吗？”“说完就走吧。”每一次都像一盆冰水，将他心中残存的火苗彻底浇灭。所有倾泻而出的痛苦和忏悔，都像投入无底深渊的石子，连一丝回响都听不到。此刻，在回家的路上，令人绝望的沉默和顾轻身上散发出的平静，比在老宅门外时更甚。沈瑜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这沉默一寸寸凌迟。他知道，顾轻要跟他说的事，很可能就是他最恐惧听到的宣判。而这一次，他连一扇可以让他倾诉忏悔的门都没有了。等待他的，只有无处可逃的最终结局。离开了这么多天，家里比离开前更显整洁，明显被人精心打扫过。沈瑜习惯随手乱放东西，杂志、游戏手柄，喝了一半的饮料，都被归置得整整齐齐。这本该是令人心安的景象，落在顾轻眼里，却能看出几分委屈求全来，他不需要沈瑜刻意这么做，没有任何意义。顾轻自始至终没有看沈瑜一眼，也没有说一句话，径直上楼，很快，浴室传来淅沥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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