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箎跟着周长安去了。秦寒舒先暂停。虽然信号没有,电视里全是雪花,但围观的人已经开始兴奋了,目不转睛地看着雪花,交头接耳。周箎跟着周长安回来后,捣鼓了半个多小时,就把信号找到了。顿时,雪花没了,盒子里真出来小人儿了。小人儿还在唱戏!电视是放在赵春苗和周长安睡的屋里的,里面挤满了人,门边、窗外面,也都扒满了人,把个小小的屋子围得水泄不通。那边办酒席的厨子都觑着空跑过来看热闹了。不说在生产队了,就是整个县城,都找不出来几台电视机的。老周家这是十里八乡的头一份!众人的恭维不绝于耳,赵春苗和周长安两人,比年轻时成亲那天还喜兴!过了会,赵春苗跑过来问秦寒舒:“小舒啊,人是咋跑到这盒子里去的?刚刚你舅婆说,里面的人唱得怪好听的,能不能把她叫出来,给点儿赏钱啥的。”秦寒舒失笑,“这可叫不出来,您看过露天电影吧,那里面的人也叫不出来啊,是一个道理。”赵春苗点头,“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你舅婆非不信,让我问问你。”秦寒舒看了看屋里,挤得她想出去都找不到路了。“妈,反正今天高兴,不如把电视搬到外面去吧,这样大家都能看了。”赵春苗犹豫,“你二嫂说了,这玩意好几百块呢,万一被谁碰坏了就不好了。”秦寒舒道:“搬张桌子放稳当了,不会有事的。”赵春苗去问了一下周长安,周长安想了下,大手一挥道:“搬出去!”这么个稀罕玩意儿,周长安也是存着炫耀的心思的。只是,电视搬出去后,周长安就坐在离电视机最近的地方,不挪窝了。等到吃饭入席,他还叫了个信得过的后辈接替他的位置,交待:务必保护好电视机的安全!到了七点钟开始播《新闻联播》,吃席的所有人都将大部分时间的目光停留在电视屏幕上。周长安在桌上跟人含蓄地吹牛。“我家维光?哪有哪有,现在才只是个团长而已。”“谈不上什么首长不首长的,毕竟底下只管了一千来号人。”“不过公务确实是繁忙,离不开啊,这不才让儿媳妇带着两个孙子回来了么。”“我这两个儿子啊,说句良心话,是给我这张老脸添了点彩,不过他们的路还长着呢”赵春苗在女人堆里也是备受瞩目。“你问那个长得水灵的女子是谁?那我小儿媳妇啊!就以前在咱们这插队的小秦知青,人家都给我生俩孙子了还大姑娘呢呵呵呵呵呵”“孝顺!是真孝顺!今天这电视就是她做主给我们买回来的!”“我家维光听她的怎么了?这代表人家小夫妻感情好!你以为都跟你家儿子儿媳似的,天天大耳瓜子对着扇?”“呸!我才不管呢,人家两口子的事,当老的瞎掺和啥?”秦寒舒被赵春苗拉着跟席上的亲戚打了一圈招呼后,便下席找周笙去了。天色已经黑了,周家小院里拉了两个大瓦数的电灯泡,照得亮堂堂的倒不怕,就怕周笙跑到外面去了。外边沟沟坎坎的多,万一掉沟里摔着就不好了。其他小孩都在电视跟前坐着,动都不动一下,也不知道周笙哪这么好动!杨乐从椅子上溜下来,跑到秦寒舒身边仰头道:“三舅妈你找什么呢?我帮你。”杨乐这孩子,许是跟秦寒舒投缘,没相处多久就亲近起来了。秦寒舒问:“你看到周笙了吗?”杨乐摇头。正在这时,廖雨洁领着周笙走进了周家小院。“寒舒,这是你家二小子吧?”廖雨洁啧啧道:“这孩子真皮啊,跑到牲口棚里非得骑驴,人全根大哥怎么说都说不听,可他这么小,哪能让他骑啊,我刚好路过看见,就给你领回来了。”秦寒舒道:“谢谢你啊,我正找他呢。”廖雨洁:“我闻着他身上有酒味呢,这么小的孩子你给他喝酒了?”“没有啊。”秦寒舒将周笙抱起来,在他身上闻了闻,果然有酒味。而且周笙的脸蛋红红的,眼神也有点涣散。秦寒舒心里一惊,“你喝酒了?”周笙点头。秦寒舒斥道:“谁让你喝的?!”周笙眨了眨眼,“我寄己啊。”秦寒舒气得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了两下,“胡闹!小孩子不许喝酒!”打屁股根本没多疼,以往周笙都是笑嘻嘻地承认错误,让妈妈别生气了,今天却“哇”地一声哭出来。挣扎着下地,往爷爷奶奶那跑去了,一边跑一边告状:“我妈要打死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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