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轻笑一声,从蒸笼里夹了只蟹粉小笼:“我最近投资了家印刷厂。”他咬破薄皮,汤汁溅在袖口,“德国海德堡机器,印出来的东西连工部局都挑不出毛病。”林烬盯着他袖口的油渍,忽然想起上个月在法租界看到的突击搜查——印度巡捕冲进一家小书店,把《萌芽》《北斗》全扔进火堆。火光里,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死死抱着本书,被警棍打得头破血流。“程添锦说,鲁迅先生最近在编《译文》。”林烬转着茶杯,“连他都要借外国文学打掩护了。”窗外突然传来报童的吆喝:“号外号外!电影《渔光曲》票房破纪录!明星公司新片遭禁!”顾安闻言嗤笑:“王人美唱主题曲那段,剪了七遍才过审。”他忽然压低声音,“明晚百老汇有场特别放映完整版。”雅间的门被轻轻叩响,侍者送进来一壶新烫的花雕。顾安接过酒壶,指尖在壶底轻轻一蹭——林烬瞥见个微型胶卷粘在那儿。“对了。”顾安若无其事地斟酒,“下周三,霞飞路76号。”他推过酒杯,琥珀色的液体晃出细碎波纹,“有批‘医疗器械’要运出上海。”林烬盯着酒液里自己的倒影。他知道所谓“医疗器械”是什么——上个月闸北工人夜校被查封时,程添锦连夜转移的也是这类“货物”。“顾二少爷。”林烬突然笑了,“你这算不算通共?”顾安举杯,眼里闪着玩味的光:“我算什么?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罢了。”他仰头饮尽,喉结滚动,“倒是你小心程教授哪天又被列入黑名单。”暮色渐沉,江面上的轮船拉响汽笛。林烬摸出怀表看了眼——程添锦今晚要去夜校讲课,这个点应该刚下课。“走了。”林烬起身,顺手把油印小册子塞进袖口,“账记我名下。”顾安懒洋洋地挥手:“早记顾婉清账上了。”林烬脚步一顿:“她知不知道你天天坑她?”“怎么叫坑?”顾安笑得像只狐狸,“这叫培养妹妹持家能力。”走出沧浪阁时,晚风裹着潮湿的江水气息扑面而来。街角报童还在叫卖,远处百乐门的霓虹已经亮起。林烬摸了摸袖中的小册子,纸张粗糙的触感硌着指尖。他忽然想起程添锦昨晚伏案备课的身影——那人用毛笔在草纸上写着“诗经讲义”,实则每一行间距里都藏着密信。当时自己问他怕不怕,程添锦只是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温柔又坚定:“怕什么?我们教的本来就是光明正大的道理。”暮色中,林烬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怀表在胸前微微发烫,表盖内侧“程林氏”三个字贴着心跳,一下又一下。1934年7月,上海法租界暴雨倾盆的深夜,林烬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怀表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门外的雨声里夹杂着断续的叩门声——三长两短,是程添锦和他约定的暗号,但节奏却比平时慌乱。林烬赤脚冲到门前,拉开门栓的瞬间,一股血腥气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程添锦浑身湿透地靠在门框上,脸色苍白得可怕。他的金丝眼镜不见了,额角有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将浅色长衫的领口染红了一片。更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右手——掌心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雨水冲刷下,血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夜校被抄了。”程添锦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说完这句便向前栽倒。林烬一把接住他,掌心瞬间被温热的血液浸透。程添锦的身体冷得像块冰,呼吸急促而微弱,整个人几乎完全靠在他身上。“程添锦!”林烬咬牙撑住他,转头朝里屋喊:“林时!去烧热水!沫沫!把我柜子底下的纱布拿来!快!”两个孩子惊醒后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林烬半抱半拖地把程添锦弄到床上,湿透的长衫撕开时,他倒吸一口冷气——右肋下还有一处枪伤,子弹擦着肋骨过去,皮肉翻卷,血迹已经发暗。“你他妈”林烬手在发抖,扯过干净布巾按在伤口上,“不是说今晚只是普通讲课吗?!”程添锦虚弱地扯了扯嘴角:“临时有批学生资料要转移”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唇边溢出一丝血色。林时端来热水时吓得差点打翻盆子。沫沫咬着嘴唇递上纱布,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程、程教授会不会”“不会。”林烬打断她,声音比想象中镇定,“去把厨房的烧酒拿来,再找把干净的小刀——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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