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陆紧了紧破旧的棉衣。简直冻死个人。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暴富呢?穿过落花巷时,周陆习惯性地瞥了一眼巷口堆着的几个垃圾桶。排在最后的那个垃圾桶那边,突然发出几声窸窸窣窣的响动。周陆握紧了车把,猛地后退一步。细微的响动声混在雪花簌簌落下的声音里,显得有些突兀。那里多出了一团起伏的黑影。应该不是抢劫吧,毕竟他这么穷。周陆应该飞速离开这里的。但鬼使神差地,他竟然推着车朝着那团黑影走了过去。起初,周陆以为那团黑影是废弃的棉被。毕竟它一动不动。似乎是听到了他踩着雪过来的咯吱声,那团黑影倏地动了动。他猛地捏住车闸,如擂鼓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可闻。月光在雪地上织了张银网,网中央蜷着团灰扑扑的影子。他悄悄地又往那边挪了几下,走近了才看清,原来那团影子是个人。破麻袋似的棉絮被子裹着单薄的身躯,小孩露在外面的手指被冻得发紫,肿胀如萝卜。十七年来,周陆在菜市场中见过待宰的羔羊,在建筑工地里见过饿极的野狗,也见过耀眼的烟花,见过闪烁的星辰,却从未见过如此这般明亮的眼睛。像中秋那天的月亮,像最亮最亮的小星星。又像燎原的星火,灼眼且炽热。周陆犹豫了半晌,还是蹲下身,直直地对上了那双烧得发亮的眼睛。他心口突地一跳,这双眼睛太亮了。像他曾经在电视里看过的那些上等的珍贵水晶,边缘还泛着狼崽似的幽绿。“喂。”周陆叫了那小孩一声。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盯着,他有些晃神,倒显得他才是该被捡回家的野狗。娘嘞,撞鬼了啊喂。他应该起身赶紧去报警的,毕竟他穷得就只剩他这个人……还有那辆快死掉的自行车。哦,还有满身负债。周陆想动,却怎么都没办法移开脚步。小孩伸手抓住了周陆腰间那截已经磨了毛的衣摆,力道大得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样。“松手。”周陆扯了扯衣角。小孩没吱声,只是看着他,而后紧紧地攥着他补丁摞补丁的衣摆,指节处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着青白色。巷子深处传来醉汉的咒骂,周陆抬头望了眼黑黢黢的夜空,雪花正往他领口里钻。瘦弱的小孩蜷在肮脏的垃圾桶旁,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右手还死死地握着半块脏兮兮的桃酥。雪花落在他干裂的唇缝上,顷刻间就被滚烫的呼吸蒸成白雾。“哥……哥……”小孩儿的尾音卡在齿间,听起来倒像是北方那边的口音。周陆望着他裸露出来的脚踝上那些溃烂的冻疮,心猛地一沉。他就这样蹲在地上,看着小孩发亮的眼睛一点点变得黯淡,才发觉自己身上已经披了一层厚厚的雪。周陆没有开口询问,小孩也没有出声乞求。两人心照不宣地对上了目光,周陆缓缓地叹了口气。他脱下旧棉服外套裹住那孩子时,触碰到小孩嶙峋的肩胛骨。周陆深吸一口气,就像是在给自己鼓劲,轻松地把这个小孩抱起来。小孩紧绷着身子,伸出肿胀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把那半块儿桃酥递给他。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下来。他伸手,毫不犹豫地接过那块儿桃酥,并把它放进口袋,然后把那只小手裹进衣服里。似乎是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反应,小孩湿漉漉的眼睛氤氲出浅淡的泪光,却在下一秒被强行掩盖。周陆感受到小孩的局促和不知所措,没有说话,只是抱孩子的力道更紧了些。他单手抱着那个轻得不可思议的小孩,另一只手推着即将散架的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落花巷。周陆暗自在心里祈祷:自行车,你可千万别死啊!这个时候,路灯摇摇晃晃地罢工了,周陆有些看不清前路。管他呢,路灯死了就死了吧,只要他的自行车不死就行。不过出了落花巷就是城中村。他曾无数次一个人走过这条路。单凭肢体记忆,也足够带他回到那座小房子。可现在他怀里有了另一个人,他不再是一个人走这条路了。怀里的一团小小的,散发出热乎乎的温度,熨得浑身冰冷的周陆也久违地产生了一丝暖意。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样的温度了。周陆用破旧的衣衫把小孩儿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得像星子的眼。他说不上心里的感觉,只是觉得酸酸麻麻的,但他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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