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了戏,两人卸了妆,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不时交叠在一起。刚才在台上,你捏我水袖是什么意思?陈伶踢着路边的石子,语气里带着点傲娇的质问。没什么意思。陈宴低笑,伸手揽住他的肩,把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就是想告诉你,戏里的柳梦梅爱杜丽娘,戏外的陈宴他凑近陈伶耳边,热气拂过,爱陈伶。陈伶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只是往他身边靠得更近了些。晚风带着花香,吹得人心头发痒。转过街角,看到篡火班的班主站在巷口,脸色不善。陈宴把陈伶往身后挡了挡,眼神冷了下来:有事?哼,两个不男不女的东西,也配在梨园立足?那班主啐了一口,我已经禀了梨园公会,要革除你们的籍!陈伶往前一步,站到陈宴身边,眼神清亮:我们唱的是戏,凭的是功底,轮得到你来置喙?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气。陈宴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想革我们的籍?先问问台下的观众答应不答应。他的霸道里,多了份护着人的坚定。那班主被两人的气势镇住,悻悻地走了。陈伶看着他的背影,转头对陈宴说:看来,以后的路不好走。怕了?陈宴挑眉。不怕。陈伶看着他,眼底的星光比天上的月亮还亮,有你在,怕什么?陈宴笑了,用力握紧他的手:对,有我在。共谱华章梨园公会果然来了人,查问谣言的事。陈伶和陈宴没躲,把这些年的戏单、奖状往桌上一摆,言简意赅:我们的戏,经得起看;我们的人,经得起查。来的都是些老戏骨,看着两人的功底,又听了几段清唱,最后叹了口气:罢了,梨园看的是真本事。你们的戏好,我们管不着别的。风波过后,黑戏班的名声反而更响了。人们都说,陈伶和陈宴,是梨园百年难遇的双璧,他们的戏,能把人看醉,也能把人看醒。这天,两人收到一封请帖,是宫里的戏楼邀他们去演《洛神赋》。这是天大的荣耀,班主乐得合不拢嘴。后台里,陈伶对着镜子,忽然有些紧张。陈宴走过来,帮他系好凤冠的带子:怕了?不怕。陈伶看着镜中两人的倒影,就是觉得像做梦。不是梦。陈宴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是我们一起挣来的。锣鼓声起,大幕拉开。当陈伶的翩若惊鸿遇上陈宴的婉若游龙,整个戏楼都安静了。帝王将相,王公贵族,都被台上的光影吸引,忘了身份,忘了场合,只剩下纯粹的惊叹。戏演完,皇帝亲自赐了梨园双绝的牌匾。捧着牌匾下台时,陈伶和陈宴相视一笑,眼里的星光比牌匾上的金漆还亮。回到后台,陈宴突然把陈伶按在墙上,吻了上去。脂粉香混着汗水味,在唇齿间蔓延,像他们演过的所有缠绵戏码,却又比任何戏都真切。师哥,陈宴松开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呼吸灼热,这下,没人再敢说我们了。陈伶的脸红得像胭脂,却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回去:谁说都没用。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梨园双绝的牌匾上,也落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他们的故事,像一出唱不完的戏,有粉墨登场的惊艳,有暗潮汹涌的拉扯,更有星光共照的温暖。从此,鸣春班的戏台上,总有两个身影,水袖交缠,唱腔相和。他们用一生证明,光从来不是独占品,当两颗同样炽热的心愿意彼此照亮,便能收获整片星空,把最动人的戏,唱给岁月听。7229个字,献上。「伶宴」星辉共燃后台的锋芒黑戏班的后台永远弥漫着三种味道:松节油的清苦,胭脂水粉的甜腻,还有少年人身上蒸腾的汗气。陈伶坐在镜前,指尖捏着一支狼毫笔,正往眼尾扫那道标志性的凤眼。他的腕骨细瘦,却稳得像生了根,笔锋一转,便勾出三分媚意,七分清冷。师哥的《贵妃醉酒》越发有味道了。陈伶没回头,镜中映出个穿月白短打的少年。陈宴刚练完毯子功,额角淌着汗,发梢湿漉漉地贴在颈间,眼神却亮得像淬了火的刀,直直射向镜中的人。他比陈伶小五岁,进班时还是个怯生生的毛孩子,如今长开了,肩宽腰窄,往那一站,竟比台上的武生还要挺拔。你的《霸王别姬》也该下点功夫了。陈伶放下笔,声音里没什么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他是黑戏班的台柱子,梅派旦角的翘楚,连红王都要让他三分。陈宴笑了笑,走过来往镜台上一靠,指尖几乎要碰到陈伶刚描好的眉:师哥是觉得,我演不好虞姬?他的呼吸带着少年人的灼热,混着皂角的清爽,扑在陈伶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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