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瑕压根不听,挥刀把拥上来啃他的百姓打晕,朝台阶上方走去。“你还记得那只狗吗?”桑万年问道。“疯言疯语。”周瑕踹翻一堆百姓,可这些人不依不挠,不知道疼痛一般争先恐后扑上来。一个面孔腐烂的壮汉撞上来,周瑕没办法,砍下了他的头颅。血溅了他一脸,他一路走一路砍,浑身浴血。“就是那只狗啊,”桑万年高声道,“那只你在你母后宫里杀掉的狗。”周瑕挥刀的动作一滞,他想起来了,很多年前他还小的时候,以为是妖魔夺了他母后的躯体,满怀复仇的渴望。有一天他潜入了母后的寝宫,拔剑刺向了帷幔后面的人影。可是帷幔落下,他发现他杀的不是重姒,而是一只老黄狗。“它不是狗,它是被你母后披上狗皮的皇帝,是你的父皇啊。”周瑕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道:“不可能,你骗我。”“我为什么要骗你?”桑万年笑嘻嘻地道,“不信,你去你父皇的皇陵里看看,看里面葬的是人,还是狗。”周瑕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却又不可抑制地想起那条黄狗。它临死时执着地望着他,泪水犹如泉涌。他那时还奇怪,一只狗为什么会有如此悲伤的眼神?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越来越多百姓扑上来,直把他埋在了人潮里。他放出滚滚雷霆,周围所有人化为了焦骨。火焰在宫殿里燃烧,偌大一个都城,除了一个疯子和一个罪人,竟然再无活人。周瑕挥着刀,仿佛不知疲倦,鲜血染红他的眼眸,他变得比疯子还疯狂。什么帝王,什么息姓,不过是一场笑话。他的母亲恨他,他的父亲为他亲手所杀,他的百姓变成了怪物,他的国家毁于一旦。什么都没有剩下,他已经一无所有。该结束了,他想。他早就应该把这身血肉还给重姒。当他死后,她就不会再痛苦。或许,也不会再恨他。脚下遍地是尸体,又一群疯狂的百姓从远方跑来。他缓缓举起刀,刀刃向后,放在了自己的颈间。突然,一个披着黑绸对襟外袍的青年从虚空中出现,跪在地上到处乱摸,发现周瑕在看他,一脸迷茫地抬起了头。二人四目相对,青年脸颊苍白,淡漠的眉宇如远山般清俊。他眸底似有泠泠的月光,清冷而明净。是桑栩。只不过是那个未来刚刚吃掉他一盒骨灰的桑栩。周瑕死去的心,一点一点地又活了过来。桑小乖,我好想你。我们还没有认识,我已经开始想你了。凡人终有一死,可周瑕想,他还没有遇见桑栩,他不要在今天死。他张开手,雷霆电光在他周身爆炸,仙台殿轰然破碎,鲜血与火焰喷薄而出。“百万亡魂,渡我成仙!”他的身体开始崩溃,他的五官扭曲成漆黑的线条,他属于凡人的一切烟消云散。只剩下一个念头——桑小乖,等我。蜉蝣般的思绪微微一亮。就在这一刻,时间的长海中涌出无数相同的呼唤。“小乖……”鬼门关里,桑家阴魂一刻不停地游荡,桑守家虔诚地眺望人间的界碑,思念他唯一的孙儿。四头八手的畸异身躯里,养父养母外公外婆哭喊着,他们早已丧失自我,只记得这最后一个词语。又有一批异乡人降落在大坑山,到达了深山里供奉金瓶娘娘的村落。他们烧掉了金瓶女,鞭笞了残杀女儿的许家人。他们在村中心演讲,告诉村里人噩梦公司接管长梦,斩邪除祟,以后所有人不许供奉金瓶。村里人奔走相告,开始为老板砌生祠。香火一天比一天鼎盛,大坑山周围的村落都派人来拜谒。蒙州城中,待在家里半年之久的市民看见街上的人越来越多,不时有异乡人降临,给他们送吃送喝。今天,他们鼓起勇气打开了封死的家门,走上街头。“桑家人回来了么?”“听说是噩梦公司的……”“有个叫老板的资助了大朝奉……”“噩梦公司招本地人吗?我想去面试。”越来越多人加入噩梦公司,越来越多人知道“老板”。呼唤重声叠唱,不止有“小乖”,还有“大朝奉”,还有“老板”。思绪动荡不安,越发明亮。重姒不知自己游了多久,终于在这深海般的时间最深处,看见了桑千意。她被腕足和触手笼罩,海藻般的筋络穿透了她的身体,将她与看不见的生物连接。这就是窥伺神明的代价,她与神明长在了一起,再也无法逃离,直到生命被吸干。“千意,你怎么这么傻呢?”重姒拼尽全力游向她,然而她动作幅度太大,位阶又过高,已经引起了神明的注意。巨大的阴影掠过她的头顶,六道恶意的目光从时间的各个角落投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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