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哎呀,真是没用。这下又要让沈老师看笑话了。”
&esp;&esp;浓郁而熟悉的异香自断裂的香灰中迸发,琴音响起,周遭的一起仿佛都被掷入水中,放缓了动作。
&esp;&esp;虚空中缓缓裂开一道缝隙,渐渐稳固成一扇可容一人通过的小门,门后有白衣人抱琴而立,见了对面的情形,笑盈盈拜了下去。
&esp;&esp;“恭候多时了。不介意的话,还请诸位都移步此处。”
&esp;&esp;苏大虎和苏小喵原本像见了救命稻草一般向他那里冲,结果听了后半句猛地刹住脚步,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esp;&esp;“蠢货,还不快点儿过来,还等着我八抬大轿请你们吗?”见他们磨蹭,苏衔蝉含笑的眉眼瞬间冷了下去。
&esp;&esp;“可他们……”
&esp;&esp;“他们是我拜托阿猫邀请的,与你们无关。”
&esp;&esp;苏衔蝉身后缓缓走出个更加熟悉的人影,苍白的面容被月色一衬,几乎不见丝毫血色,活像天坑里的白骨刚套了层人皮,还没来得及附加血肉。
&esp;&esp;是纪征。
&esp;&esp;他垂眸看向仍有踟躇的苏大虎和苏小喵,语气依旧温柔,但目光却没有丝毫温度。
&esp;&esp;“怎么,不听大哥的话,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esp;&esp;苏小喵身子一抖,一把拉过还想后退的苏大虎,一个箭步冲进了门内,赔笑道。
&esp;&esp;“队长哪里的话?我们肯定是信你的。”
&esp;&esp;纪征不置可否,微微侧身放他们过去,再次看向门外其余的老熟人们,又恢复了彬彬有礼的模样。
&esp;&esp;虽是邀请一群人,但眼神就没从挡在沈镜身前的沈邈身上移开过。
&esp;&esp;“许久不见,不如小聚片刻。互通信息,共渡难关?”
&esp;&esp;跨过门后众人才发现,纪征和苏衔蝉所在的地方几乎是在天坑洼地的最低点。四面阴风呼啸,鬼气森森,连柏舸都忍不住皱了眉头。
&esp;&esp;按照最初的设定,天坑越深处,信徒的纯度越高。纪征作为纪家的家主,几乎被钉在天坑的正中心。
&esp;&esp;他手脚已被断了筋骨,软绵绵地垂着。粗壮的木杆顶端被削成楔形,自他胸前穿过,将他整个人都挑在半空中。风一吹甚至能听到身体里内脏被腐蚀殆尽后骨头碰撞的响声。
&esp;&esp;饶是对纪征心存诸多不满,在见到对方所处的境地和状态时,陆青还是忍不住愣了下,打量了一圈又颇为不忍地移开眼,沉声道。
&esp;&esp;“你……现在……”
&esp;&esp;“没什么,就是在接被退亲的妹妹回来的路上,被夜枭袭击了。等再醒来,就已经被当作祭品挂在了这儿。”
&esp;&esp;纪征神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像是早已接受了这些变故,甚至在跟上来牟彤忍不住想给他外面再披件衣服,好看起来体面一些的时候,露出了个安抚的笑容。
&esp;&esp;“可祭品不都是……”
&esp;&esp;陆青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终究觉得当着本人的面讨论这些实在太过残忍,说了一半又把话咽了回去。
&esp;&esp;“都是头颅的样子,我也是。”
&esp;&esp;纪征活动了下颈骨,努力低下头,向众人展示了还未完全形成皮肉处裸露的白骨。
&esp;&esp;“我最开始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纯白骨的自己。”
&esp;&esp;“很神奇。虽然外在形态已经消亡了,但依然能够‘看见’一切,并且能够自如思考。”
&esp;&esp;“也得益于此,让我发现了重生的希望。”
&esp;&esp;他目光落在周围几根已经空了的木杆上,僵硬的面颊上扯出个笑。
&esp;&esp;“在这里的‘头颅’,都拥有决定自己未来的权利。”
&esp;&esp;“只要放弃原先的信仰,转为认同夜枭的理念,就不再会成为捕猎者的食物,也不会在结算的时候成为祭品。”
&esp;&esp;“并且,如果正好有人在发动对夜枭的唤醒,哪怕相隔距离甚远,不能一次性完成复生,也可以间断地恢复一部分原本的样貌和形态。”
&esp;&esp;“所以,你还是选择成为了夜枭?”沈镜和纪征没有额外的交情,故而说得直白。
&esp;&esp;“是。”纪征苦笑一声,定定望向沈邈,温声道。
&esp;&esp;“我又让你失望了,是吗,沈老师?”
&esp;&esp;
&esp;&esp;因为这个“又”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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