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榆比她高半个头,但身量更瘦,穿起来也合适。季绫只给她戴了一条细细的银链子,面上薄薄地敷了一层粉,头发简单地盘起来,用一支玉簪别着。季绫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她笑,周青榆被看得竟有点不好意思了,甩手就走。季绫拉着她的手腕,“别跑呀,我真后悔!”“后悔什么?”周青榆笑问道。“早知道不叫你来了,我要是个男人,就把你娶回家……”周青榆听了这话,拧着季绫的脸,半恼半笑,“咱们这样不好么?扯男人做什么?”“阿榆,你还小,才十七岁,懂得什么?”季绫倒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教训起周青榆来。粟儿本来歪在桌边嗑瓜子儿,听了这话,便笑道,“我家小姐这张嘴,离了男人就说不出话了。”米儿本在梳妆台前收拾季绫留下的杂乱,闻言也笑,“也不知道有的人是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季绫得了势,对粟儿道,“自己什么样,就看别人什么样。”粟儿将一把瓜子壳儿堆在桌上,起身去挠季绫。季绫还手道,“好丫头,都欺负起你家小姐来了。”“我管你什么小姐大姐的。”粟儿一把抱住季绫,咯吱她胁下软肉。季绫最怕痒,被这么一挠,忍不住发笑,“粟儿姐姐饶了我吧。”粟儿笑累了,放开了她。季绫趁机往她腰间捏了一把,重又转身逃开。粟儿又去追她,一时间房间里乱极了。周青榆与米儿的视线越过两人的身影,心照不宣地笑了笑。闹够了,彼此歪在榻上息战。季绫看着周青榆,“不过,说真的,我想破头也想不出你会有丈夫。”粟儿捂住季绫的嘴,“咒人家做什么?”周青榆笑道,“我可不觉得,这话多少比上一句顺耳些。”季绫语气正经了几分,“我叔父的人在暗处守着,你不必担心。”周青榆笑道,“便是真有什么,我也不在乎。”季绫轻笑一声,“还是注意些好,那滋味儿可不好受呢?”“你经历过?”周青榆惊讶道。季绫移开视线,“我也是猜想的。”是夜。府中树影在风中摇曳,映在青砖地面上,枝桠在青砖地上织出狰狞的暗纹。季绫牵住周青榆的手腕,她腕骨的凉意沁入肌肤。远处岗哨的探照灯扫过回廊,在她侧脸镀了层冷釉般的光。李中尉已经等候多时,在一辆黑色福特汽车旁,军帽帽檐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只露出利落的下颌线条。“四小姐,周小姐。”他声音混着晚风传来。季绫向两人望了一望,嘱咐道,“我说的都记下了吧。”周青榆点点头,拉开车门。“砰”地一声,车门合上,挡住了夜色里府邸的光。车内寂静无声,轮胎碾过青石板路,发出低沉的滚动声。周青榆藏在裙摆下的皮肉绷直,心头压着的情绪无比复杂。说是不怕,可她到底才十七岁。虽然经历了许多事,可那时四处奔走,没想过自己也是个女人。今日,是第一回把自己打扮成猎物的样子。她在漢昌城里走过无数次,心绪不宁地看向窗外,指望着晚风能吹散她的不安,可梧桐树疤都生着陌生的眼睛。她又收回了视线,攥紧了衣裙。李中尉的声音从前排传来,“周小姐害怕么?”周青榆本想点头,却摇了摇头。李中尉笑了一笑,“我跟着参谋长好些年了,今日不知怎的,又想起了十六岁那年第一次拿枪,连只野鸭子也没打中,可还是吓得尿湿了裤子。”周青榆不自觉笑出了声。李中尉余光撇了她一眼,轻声道,“那时候为着许多事焦急惶恐,今日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许是年纪上来了。”她没应声,可不自觉地想到,若是三年后的自己,会想起今日会作何反应?这样一想,心里的惶恐不自觉消散了许多。二人此后一路无言。直至沿江大饭店。轮胎碾碎枯枝的脆响还未散尽,周青榆的指甲手心掐出的月牙红痕已淡了许多。她借着整理耳坠的动作,让目光掠过车窗——江面雾气中,沿江饭店的霓虹灯牌格外刺目。约定的时间是七点,迟了约莫十分钟,也是刻意为之。汉白玉石狮獠牙上凝着夜露,倚在基座旁的男子在看清车牌号的瞬间,掐灭了雪茄。伍应钦知道这是帅府的车,连连上前,拉开车门。车门缓缓打开,白得刺眼的路灯光倏然倾泻进车内,将夜色割裂,映出车里女子端庄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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