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宴礼将所有翻涌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用理智和冷漠筑起高墙。
他害怕哪怕一丝一毫的泄露,都会惊动他视若珍宝、却又注定不能靠近的爱人。
在他正式披上那象征裁决与正统的审判官黑袍之前,他早已在内心深处确认,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异端。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将这份禁忌的爱恋深埋,打算就此封存,带进冰冷的棺材,永不示人。
他沉默地站在阴影里,看着他的爱人被无数信徒狂热地崇拜,周身笼罩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光环。
又眼睁睁地看着那群愚昧盲从的世人,转瞬之间便将李兀从神坛狠狠拽下,毫不留情地践踏进污浊的尘埃里。
他不允许。
徐宴礼的眼神纯粹又冷冽,像是能割裂肌肤的西伯利亚寒风:“你不用接受我的爱。但如果今天逃不掉,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
他带着李兀开始了逃亡。
一路向着边境颠簸而去。
李兀经历了信仰崩塌与牢狱之灾,身心早已千疮百孔,如今骤然被救出,紧绷的弦一松,病势便如山倒般袭来。
他们依靠着徐宴礼昔日旧友的掩护,躲避着皇室巡逻队和教会无处不在的眼线,在黑夜间穿行。
李兀在高烧的混沌中,气息微弱地让徐宴礼找个地方放下他,或者干脆就此将他埋葬。
途经一个荒废的庄园,野生的百合在月光下开得肆意而寂静。
徐宴礼抱他下马车。
李兀望着那片白色,轻声说:“这里就很好……你以后若想起我,看到百合,便会记得我了。”
徐宴礼的倔强此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攥住李兀冰凉的手,低头,将一个干燥而沉重的吻印在他瘦削的手指关节上,声音嘶哑:“你只是染了风寒,会好的,别说胡话。”
李兀无力地摇头,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他的神灵已死,内心的支柱早已粉碎成灰,这种伤,无药可医。
徐宴礼照顾他,弓下向来挺直的脊背,额头与他相抵,逼迫他喝下那些苦涩的药汁。
药汁顺着嘴角滑落,徐宴礼便用嘴唇去啄吻李兀的唇角,动作带着一种笨拙的、近乎原始的温柔,仿佛这样就能替他分担一些病痛。
徐宴礼将他往怀里又按紧了些,下颌抵着他冰冷的额角,声音低哑地重复:“会好的。”
奥斯特伯爵的追兵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死死咬在身后。
马蹄声和车轮碾过碎石的声响彻夜不停,每一次颠簸都像是死神敲击的节拍。
为他们驾车的车夫,在一个岔路口猛地勒住缰绳,自己下了车,把马鞭塞进徐宴礼手里,自己则调转方向,朝着另一条意图引开追兵。
那车夫曾是李兀最虔诚的信徒之一。
他本该在几年前就自我了断的。当年他抛下妻儿远走他乡,妄想闯出一片天地,归来时,等待他的却只有两座孤坟,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带走了他所有的牵挂。
巨大的愧疚像毒蛇啃噬着他,他准备好了结残生。
是李兀在告解亭外,用了整整一夜,将他从悬崖边拉了回来,让他多活了这些年。
此刻,他用这种方式偿还了那份恩情。
远处传来兵刃交击的刺耳声响,很快又归于沉寂。他临死前要李兀一定、一定要活下去。
在几股不明势力的暗中干预和接应下,其中必然少不了商时序那用金钱铺就的庞大网络,他们一路险象环生,几次与死亡擦肩而过,最终有惊无险地越过了那道象征着生死的边境线。
中途据说有位骑士为他们送行。
在他们终于踏上异国土地,回头望向那片逐渐远去的故土时。
李兀神情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在修道院阳光下,充满英气与朝气的少年戚应淮。
他微微抬着手,嘴角粲然地扬起,露出一点尖尖的虎牙,正用力地、毫无阴霾地朝他挥着手,像是告别。
越过边境后,他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陌生的土地。名字被舍弃,过往被深埋,只剩下两个最简单的称呼,在异国的屋檐下低低交换。
徐宴礼上过学也精通一些医礼,很快找到了一份工作。
李兀的身体,在颠沛流离中几乎被耗空,如今在难得的安宁和徐宴礼细致的照料下,那场几乎拖垮他的大病,终于一点点抽离。
苍白的脸颊渐渐有了微弱的血色,虽然依旧清瘦,但不再是那种碰一下就要碎裂的脆弱。
他们租住在一栋老旧公寓的顶层,房间狭小,窗户正对着一条安静的巷子。
清晨,徐宴礼出门,李兀会站在窗前,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
傍晚,他会准备好简单的晚餐,通常是土豆、面包和一点肉汤,然后听着楼梯间的脚步声。
生活剥离了所有光环与波澜。
没有信徒的簇拥,没有审判官的职责,没有阴谋与追捕。
日子像一条平静的溪流,缓慢地向前流淌。
偶尔,李兀会对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徐宴礼看到,也不会多问,只是递过去一杯温热的水,或者默默陪他坐一会儿。
最初那几年,每年总会有那么一两次,不知名的信封被悄无声息地塞进他们的门缝。
里面是厚薄不等的钞票,来源成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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