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鼓作气地说完。话音落下后再细细想了想,心惊胆跳地暗叹:“这后面说的都是什么鬼话!”他定了定神,找补道:“不是,那个,我的意思是……”“你是要为我解甲归田吗?”还没说完,但听对面的人道。他一下子忘了自己还要说什么,怔怔地看着眼前人。“你这富家公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会做,骗我的吧?”对方又道。他腾地站起来,按着桌子向前倾了倾:“我没骗你,我有几年可没少干苦力好么,就算不会做,也可以学啊,我学东西很快的。”他的心砰砰直跳,这话说完了,秉着呼吸,再次小心翼翼问:“那么,回吗?”孟庭安看着屋内镶花刻金的拱顶,罗马柱正对着没用过的壁炉,他忽然想起了曾经在浔城的西园醉茗轩,那专门为他举办的庆功宴上觥觸交错,流光溢彩的景象。一切都是身外之物。他回过神,紧蹙的双眉轻轻舒展,弯起浅浅的嘴角。异国霓虹比不上故乡黄土,纸醉金迷抵不过清茶一盏。一朝名,数载思,换余生平凡。很是划算。他向面前人会心地笑了笑。手中的信纸不经意掉落,他俯身捡起,想起来,思安人生只初见,却还是没能躲过相欠。孟庭安心中那刚刚冲出来燃起来的勇敢与希望一下被打回原形,让他再次落到无底深渊中,从这一刻,他就明白,他往后余生,永远都不可能重见天日。他攥紧信纸,喃喃抬眼,一字一句问:“顾盈月,在孟家,为什么?”“啊?”程逸珩一怔,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头往那抖落的信纸上瞧了一瞧。还是细小的楷体:“三少爷,现在孟家有孟夫人,二少爷和思卿,还有那个小妾,以及三少奶奶顾盈月,加上收养的小少爷,你放心,我不会像沈薇那么简洁,以后给你写信,这几位我每个都会跟你说说近况,这次就这样了啊。”程逸珩的动作僵了僵,道:“对,对啊,你不说我都忘记这一茬了,这位顾小姐不肯走啊,听说那天她自己下轿子掀盖头,跨进了孟家大门,孟家人都劝过她,可她就是不走,她顾家也是很有意思,说自己女儿此举是忠贞不渝之典范,既然女儿愿意守着你三少爷的牌位,他们是一定要成全的,呵,他们倒是成全得很,顾小姐用一辈子换个贞烈之名,平白耽搁自己这些年,也不知道是谁亏了。”他说完,有点不自然地笑:“怎么,原来沈薇一直都没告诉过你吗,我以为……你知道呢。”沈薇对这种行为一定是痛斥的,她不说很正常,也或许,她也以为孟庭安知道。孟庭安摇摇头,又问:“她为什么不肯走?”什么忠贞之名,都是空话,用一个名就困住了她的一生,即便是顾家愿意,他孟家还未必接受呢,起码,在如今怀安当家的孟家,是不可能的。程逸珩听他问,自弃般的笑道:“多半看上你了,忘不掉你呗。”而后,轻屏呼吸:“你还没答我,回吗?”桌子对面是久久的沉默,他在这沉默里感到自己一点点没入深水之中,眼里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好半天后,对面的人终于开口:“一面之缘而已,为什么忘不掉?”“对你一见倾心者大有人在。”他答。孟庭安笑了一下:“那不一样。”“怎么说?”他问。孟庭安收了笑:“她忘不掉的,只是心中塑造的我,真正的我是怎样,她又如何为清楚,她焉能保证,与我熟稔之后,看到的我还是她心中模样?”所谓深情,不过是执念,自我感动的执念,却让旁人画地为牢,顾盈月埋葬了自己的一生,也让他人不得不陷在她的构想中,即便不靠近,也自由不得。可是,谁又能说是她的错呢,该反抗的人,早干什么去了呢?程逸珩笑:“说得对,的确是不一样的。”然后再次问:“你……回吗?”孟庭安将信纸叠好,放回信封中,小心地封住,往他面前一递。他的喜与悲都不怎么显现于色,他从不会哈哈大笑,也不会嚎嚎大哭,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隐藏在那双眼中。此时,他的眼中一片黯然。他轻声说:“劳烦,帮我放到抽屉里。”程逸珩照做了,心不在焉。刚放好,听他道:“你看这个抽屉,够放多少封?”程逸珩的手一抖,停在了半途中,须臾后,他道:“嗯,还能放好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就着这动作坐回椅子上,捋了捋冗乱的思绪,看着这挺大的一个抽屉,那些空处,是余生多少年孤独无依的异国飘零,望上去就让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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