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
温向烛盯着他瞧了半晌,看着定远将军板着一张凛若冰霜的脸不由有些好笑。这人平日本就不苟言笑,眉毛一皱更是像满大街的人都倒欠他十万八一样。
他有心逗他:“我若执意要帮他,将军当如何?”
“你……”柏简行周身的郁气几乎凝结成实质,他向温向烛走去,边走边说:“你怎么就不能听我一次?”
眼瞧着大将军气得要冒火,温向烛用手里的灯止住了他的动作:“好了。”
灯盏不偏不倚抵在柏简行胸前,琉璃映着灯光,在玄色衣襟上投下一片斑斓的光影。
执灯的手指修长白皙,指甲盖被修成圆润的弧,透着点肉粉色。温向烛唇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摇曳的烛影下漂亮的惊人。
柏简行凝着他的脸眨眨眼,迟钝地反应过来:“你在戏耍我?”
他不免有些恼火:“这件事很——”
“将军,我听你的。”
温向烛道。
那点火气霎地偃旗息鼓。
在廊桥下心脏发酸发麻的感觉再次翻腾了起来,心里窝着的那只兔子在心口猛蹬,踹的他有些难受了。
“……你……”柏简行一连往后退了三步,清了清嗓,“你能听进去就好。”
温向烛双手收拢,低眉道:“将军的话我自然是能听进去的。”
柏简行心说你能听进去才有鬼了,争吵的次数不计其数,这人每次说的他哑口无言,只能恨恨拂袖离去,现在倒是开始装乖。
他悄悄扫了他一眼,垂着脑袋眉目半敛……嗯,还挺像这么回事的。
“砰——”
随着一声尖啸,金红的火蛇蹿上云端,在至高处轰然炸裂。
“啊……放焰火了。”
温向烛仰头看:“真热闹。”
焰火炸开的声响吵的柏简行心绪不宁,不知怎么回事,他总觉这两次和温向烛呆在一块就心脏疼。
他疑心是从前吵得厉害,这人老是气的他心脏疼,所以现在一见他就疼。
他不欲待下去和他看焰火,掏出一只小木匣子强硬地塞在他掌心便准备离开。
“这是什么?”
岂料不等他走,温向烛便抬手打开了匣子。
羊脂白玉手镯的地质温润似雪,静静卧在檀木匣中。
有了先前两次让人恨不得钻地的情景,温向烛自知自己已经在柏简行面前暴露个彻底。丢掉的面子碎了个稀巴烂,怎么拼都拼不回来。
既如此他索性把面子扔到一边,左右他只是爱戴女儿家喜欢的首饰罢了,也不是什么特别难以启齿的特殊爱好。既然柏简行又送他手镯挑衅他,那他势必要扳回一城,温大人捏着镯子一扬下巴:“将军知道上元节的习俗吗?”
“什么习俗?”
温向烛咧开一个不怀好意地笑:“许多男男女女会在上元节这天互表心意,他们呢,会找一棵树。”
他指了指院里的梅花树:“在烟火被点燃的时候——”话语间,他又指了指天上夺目的焰火,“互送礼物,聊表心意。”
温向烛把玩手中的镯子:“那些礼物中恰好有手镯……”他望向脸色越发难看的定远将军,脸上的笑就愈发灿烂,显得那枚红痣也鲜活起来。
尾音被刻意拖长,无端带上了点暧昧的气息:“将军挑这个时候送我——”
“莫不是…心悦我?”
“将军想要我回什么礼物呢?香囊?手帕?”
“轰”一声,柏简行脑袋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脖颈也似被谁紧扼,呼吸全然乱套,有气进去没气出来。眼前的景色也开始旋转、扭曲、颠倒。
寒冬腊月的夜晚,他却热到耳朵都红了个彻底。后背溢出密密麻麻的汗,像是整个人囫囵被塞到了蒸笼里。
“你……你……”他指着温向烛,气急败坏,“荒……荒唐!!”
“我……”他抬起胳膊一抓,“不要还我!”
温向烛扭身一躲,袍角带起青石地面还未来得及清扫的梅花瓣:“将军气什么?”
“再者说,送出去哪有还的道理?”
他施施然伸出手,随意一套,镯子便轻易圈上手腕。
镯口正正好。
第67章
温向烛似也没想到会如此合适,讶异地转了转手腕,绰绰光影就在他腕间流转。
柏简行此刻已经脸红脖子粗了,每喘出一口气都带着灼人的烫意,他板着脸:“还我。”
“不要。”温向烛一抖袖子,把手收了进去,“特意给我准备的,我怎么能拂将军好意?”
“不是特意准备的。”定远将军干巴巴道:“路边随便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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