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同淡淡应道,他已经被贺郎训练得喜怒不形于色,需要别人来不断揣测他。
贺朗这些年算不上揠苗助长,因为贺新同真的成为了贺家新的大树。
他轻揉眉头,等会儿毕业典礼结束以后,他还要回公司开会,新一季度的计划还有问题,需要重新调整。
接过话筒,他的步伐并不急促,每一步都沉稳地落在台阶上,台下细微的交谈声像潮水般渐渐退去,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道身影。
台上的人穿着合身的深灰色西装,肩线平整没有丝毫皱褶,腰身收得恰到好处,形成完美的倒三角比例。
他的右手自然地垂在身侧,仔细看,能看到那只手除了腕表外还有一个平安扣用红线系着。
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随着话筒传遍整个会场,那双墨黑色的眼睛是那样沉稳。
明明不比台下的学弟学妹们大多少,可他却看起来已然和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结束演讲时,他微微点头致意,那张明明是笑着的俊逸面容却又是那样疏离冷漠。
那一刻,会场寂静一瞬,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就在贺新同下台时,眼角处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贺新同猛地转头,旁人总算能从那张脸上看到其他表情了。
他近乎慌忙走向人群中,在惊呼中做出完全不符合他平时会做的行为。
他总是那样可靠,从“小贺总”到“贺总”,随着人们对他越发尊敬,他代表的东西也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可是,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慌张、急促,在人群中不断慌乱环视。
这不是、这也不是……
直到确定自己看过每一个人,都不是自己想找的那个人,贺新同才停下来,恢复冷静。
他重新回到台上为刚才的事道歉,顺便宣布从下一届开始,贺氏集团会成立“贺氏助学奖学金”,帮助更多仁大贫困学生。
在讨论声中,贺新同这次体面走下台,回到公司。
他沮丧靠在椅子上,一时之间连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所以还是他的幻想吗?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贺新同发出轻蔑的笑,他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四年了,那个说不要让她成为最后一个知情的人,现在轮到他成为最后一个知情的人了吗?
这是她的报复吗?
就算是报复,四年也太长了吧。
长到他终于意识到少年时那些不知所谓的幻想,那些幼稚到可笑的想法与在意,全都在说——
他爱她。
在内心的小世界里,贺新同将自己卷缩起来。
今天不理智的行为他后面还要想办法善后,他不能表现出一丝软弱。
自然界里,即便是强大如狮子这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捕食者,在露出软弱时也会被成群的鬣狗追着咬。
盯着他的目光太多了,他真的很累,可是这样露出疲倦的样子也是不允许的。
贺新同收起杂念,在秘书李一帆进来前整理好一切,包括那颗躁动难受的心脏。
在李一帆汇报完今天的安排后,贺新同算了算时间,说道:“再加一项,会议结束后我要去林家。”
李一帆愣了下,这不才月中吗?往常去林家不都是月末才去的吗?
不过老板说的话对他这样的打工人来说跟圣旨也没什么区别,自然不会表露什么疑虑。
只是这次会议商讨的时间超出了贺新同原定的时间,等会议结束时,天色已经黑了。
李一帆小心翼翼走到老板身边,“今天还需要去林家吗?”
贺新同闭上眼睛,缓慢揉着鼻梁。
“去”
在离林家还有一段距离时,贺新同叫停。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打车回家。”
司机还想说什么时,贺新同轻轻叹息,笑着说:“回去吧,家里人还等着你呢。”
这句话一出,司机也说不出拒绝了,为贺新同工作是很好,薪资待遇都是同行里最好的,就是常常要加班,他女儿上次还说老是看不到他很想他。
想到这儿,司机心里一片柔软,谢过贺新同后他调转车头。
四周又变得安静,连贺新同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格外响亮。
每一次,他都抱着隐秘的期待走在这条路。
可每次,期待都落空。
贺新同自己都不知道走过这条路有多少遍了,熟悉到即便四周都暗下来他也可以依靠记忆顺利抵达林家。
说实话,贺新同自己也不确定这时候林梅是否在家,林梅忙碌程度可不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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