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我可以令隋氏姐弟少吃些苦头。”
裴砚昭抬了抬斗笠帽檐,“你求我那个在礼部任职的弟弟没用,玄影司黑牢里我说了才算。”
“那你想我怎样求你?”
冯嘉幼问,“扔了伞,跪下磕头,这样够不够?”
手指点着马鞍,裴砚昭嘴角浮出一抹戏谑:“你可以试试。”
四目交接,周围雨花中仿佛有雷火四溅,冯嘉幼冷笑:“做你的春秋大梦!”
意料之中,裴砚昭神色从容:“好一个姐妹情深,隋瑛肯为你两肋插刀,你却连为她屈膝都做不到?”
若是下跪求他有用,冯嘉幼但凡皱一下眉头都枉为人:“可我还不了解你么裴砚昭,我此时真跪了,求了,你只会变本加厉的折磨隋瑛。”
裴砚昭并不否认:“那你出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哦?是谁说我出来找你的?”
冯嘉幼空出一只手假掩嘲笑,提步绕去他身侧,继续往前走。
裴砚昭策马转身,正不解,前方押送隋氏姐弟的百户官凌涛迅速退出人群,距离他只剩下几步远时,凌涛翻身下马,疾奔上前禀告:“大人!大理寺真来人了,就堵在咱们衙门口!”
裴砚昭的视线许久才从冯嘉幼背影收回来,略有几分恍惚:“堵在衙门口?大理寺来的人是谁?”
凌涛:“一名姓谢的司直,带着几名衙役。”
“就只来一个司直?”
裴砚昭怀疑自己的耳朵,司直这官位不过从七品,仅仅带着几个衙役,就敢来堵玄影司的大门?
“没错,这姓谢的有点什么毛病似的,竟还抱怨起来,说大理寺穷酸,不如咱们玄影司阔绰,外出办案不配马车和蓑衣,连雨伞都要自己出,担心路上淋雨,才选择咱们衙门口等着。”
凌涛说起来也是一副开了眼的模样,分辨不清他哪句真话,哪句调侃。
……
“让开!”
冯嘉幼被疾驰而过的裴砚昭溅了一身水,不恼,内心反而有几分愉悦。
刚才在马车里,她撩开车窗,远远瞧见了路边撑伞站着的珊瑚。
珊瑚也注视着这边,距离太远,模糊看到她举起手臂指向玄影司的门楼。
冯嘉幼知道大理寺出手了,只不过没往茶楼去,直接来了这里。
完全超出了她的预估。
其实,配合她写的那封信,大理寺在玄影司门口抢人是最合适不过的,只是冯嘉幼不认为现如今的大理寺,面对气焰嚣张的玄影司竟还有这般胆色。
冯嘉幼朝珊瑚站着的方向挥了挥手,珊瑚这才追上来:“小姐,您怎么出来淋雨了?”
“马车不能靠近玄影司衙门口。”
这场戏冯嘉幼不能缺席,必须上前去,“大理寺这是……?”
珊瑚讲起前往大理寺送信的经过,颇有些一言难尽:“门房老何收下银子,立刻将您写的信送进内衙,却许久不见动静。”
又补充,“今晚当值的是陈寺正。”
冯嘉幼了然,六品的寺正做不了主,应是派人从后门出去询问崔少卿了。
大理寺正卿在各方势力的争夺中换了好几任,如今空悬,衙门内大小事务全由崔少卿说了算。
而崔少卿正是她爷爷的学生。
珊瑚将手里伞朝她歪了歪:“约莫两刻钟,陈寺正带着一队人马出了衙门,跨台阶时踩个空,摔飞出去,还挺严重,额头都磕出血了。”
“还真是个狠人。”
冯嘉幼不免咋舌,又急切地问,“那最后是谁接手了呢?”
“谢司直,他就住在衙门里,被陈寺正派人喊了出来,瞧着不情不愿的。”
“姓谢?”
冯嘉幼微微愣,大理寺几位司直里有姓谢的?想起梦中反复出现过的名字,忽地停住脚步,迫不及待地问,“这位司直是不是叫做谢揽?”
“您知道他?”
见小姐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对此人极为在意的模样,珊瑚继续道:“门房老何说谢司直是补缺进来的,刚好两个月。京城暂时没有落脚之处,穷困潦倒的,硬要赖在衙门里住。”
门房老赵还说,上一任司直就是被陈寺正坑的辞了官,才轮到谢揽补缺。
官大一级压死人,也不知他可以坚持多久。
冯嘉幼默默听着,忽然福至心灵,总算想起谢揽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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