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楮回头瞥了夏沂尔一眼,很自然地替她抹掉了眼角又滑出来的涔涔潸潸的热泪,然后才向姜焉那边走去。
关上门之前,贺楮又回头望了一眼。
“砰。”
门轻轻地阖上。贺楮反手拧着门把手,松松懒懒地倚在门上,等着姜焉发话。
姜焉却摇摇头:“换个地方,我有话要跟你说。”
贺楮双手抄着兜,抬腿就往旁边的房间去。
门一开一关,贺楮不轻不重地喊了一声:“妈。”
他其实很少这么喊。
因为姜焉女士和他相处的方式一贯都是朋友式的,非常平和地互相交流,有问题各自随时指出。
他这么喊,就是心里有数姜焉大概要和他聊什么了。
“别想着逃避。”姜焉的话前所未有地锋利,“该面对的总得面对。”
贺楮有点无奈地拖长尾音:“我没想着逃避——”
姜焉从珐琅烟盒里取出一根女士烟,拇指蹭过打火机的砂轮,长长的烟火蹿升,女士烟很快就被点燃了。
她吸了一口,又想起来贺楮不喜欢烟味,随手开了窗:“说说,你怎么想的。”
“当然是,以后只会是她。”贺楮很平静地回答。
姜焉很少抽烟,或者说要抽烟也绝对会避开他。在这件事上她倒是摆出了家长的架子,绝对不允许他吸。
“我对她本身没有意见,是个挺可爱的女孩子。”姜焉吐了一口烟圈,“但你知道,这还不行。”
她抬眼,眉骨深邃,五官立体分明。那眼神真的是如同一把利得很的尖刀,仿佛抵在贺楮的颈项上,要割出一管冷白的雪光来:“只是可爱还不行。”
贺楮倚在墙面上,半边身子没在阴影里,不闪不避,直直地对上母亲的眼神。
他的五官每一笔都刻画得恰到好处,继承了姜焉很多优点的一张脸上透露出如出一辙的冷肃、坚决:“她很有潜力,而且她有能力。”
“你确定她真的有能力吗?”姜焉手上的女士烟缓缓地燃了一截,“你的能力是用最好的资源栽培的,可她没有,错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她真的能赶得上你?”
贺楮正准备说什么,姜焉把烟灰在造价六位数的烟灰缸上磕了磕,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想听假大空的画饼。而且贺楮,我偶尔也会在想,是不是我们把你惯坏了,所以你就忘记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在绝大多数的事情上都是想要就能得到,努力就能成功的。”
贺楮慢慢站直了,盈润漆色的瞳孔里泛开波纹。因为是面对最亲近的人,所以情绪不加掩饰地从眼睛里晃出:“姜女士,你是不是一直本末倒置了一件事情——如果拥有这么多,却不能随着自己心意选择喜欢的人,那又有什么意义。”
姜焉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你真的是被惯坏了。你拥有超越常人的这么多东西,代价只是这个方面的话,其实根本算不上什么。”
“可是你跟我爸原本不能走到最后。”贺楮静静地望着她。而姜焉这时候才发现,贺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长得这么,这么高了。
他说:“如果当初你没有破釜沉舟地尝试创业,如果我爸没有尽他可能地替你分忧,那现在这一切都不存在。”
“你确定要为喜欢做到这些地步?哪怕你要付出更多同时不被认可,还要失去一部分东西。”姜焉不动声色地威胁,然而心里已然做好了一个决定。
“你这是在轻看我和她。而且我可以回答你,是的。”贺楮波澜不惊。
姜焉揉着额头,半张脸埋在掌面的阴影里失笑了一下。
真是的。果然还是年轻啊。
不过年轻人就该这样的吧,她真的是快老了。
她视线里的贺楮早在不知不觉地成长,如今肩线很宽阔,气度从最初的又混不吝又慵懒变得很沉稳。他已经在稳步地往一个继承人的方向过渡了。
那么,就只剩下最后的问题。
“如果,她自己坚持不下去呢?她不愿意为了你承担女主人会面临的压力呢?她半途而废呢?”姜焉一直知道这个问题才是最尖锐的、答案最不确定的。
因为人心浮动,太过善变。
热恋中的情侣察觉不到,可她是长者,她必须亲自把假面剃开一条缝。
是很漫长的沉默。
像他六岁那年,姜焉很有耐心地带着他用手指描摹着触控地图上,那绵长破碎的海岸线。一边触摸着,地图一边发出流沙般粼粼的光。他那时也沉默,后来反复沉默回想这个场景。
贺楮发现他没有办法给出“算了”的答案。
他也没有办法很轻率地说,坚持下去就好了。
“再想想。”姜焉毫不意外,“你回去看看她吧。总之,我可以明说,我还是很喜欢她的,很可爱的一个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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