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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挡了我视线的两个人头,一个是胡志强的。一年前中风,他走路时有些微跛,使得他的背影看起来特别憨厚。他的身边紧挨着自己大难不死的妻,少了一条手臂。胡志强拾起妻的一只纤弱的手,迎以自己一只粗壮的手,两人的手掌合起来鼓掌,是患难情深,更是岁月沧桑。

另一个头,是马英九的。能说他在跟五万个人一起欣赏民歌吗?还是说,他的坐着,其实是奔波,他的热闹,其实是孤独,他,和他的政治对手们,所开的车,没有&ldo;r&rdo;挡,更缺空挡。

我们这一代人,错错落落走在历史的山路上,前后拉得很长。同龄人推推挤挤走在一块,或相濡以沫,或怒目相视。年长一点的默默走在前头,或迟疑徘徊,或漠然而果决。前后虽隔数里,声气婉转相通,我们是同一条路上的同代人。

蔡琴开始唱《恰似你的温柔》,歌声低回流荡,人们开始和声而唱: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张破碎的脸

难以开口道再见  就让一切走远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们却都没有哭泣

让它淡淡的来  让它好好的去

我压低帽檐,眼泪,实在忍不住了。今天是七月七号的晚上,前行者沈君山三度中风陷入昏迷的第二晚。这里有五万人幸福地欢唱,掌声、笑声、歌声,混杂着城市的灯火腾跃,照亮了粉红色的天空。此刻,一辈子被称为&ldo;才子&rdo;的沈君山,一个人在加护病房里,一个人。

才子当然心里冰雪般的透彻: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啊,只能一个人走。

胭脂

2009年09月24日15:02

每次到屏东去看妈妈,还没到时先给她电话:&ldo;你知道我是谁吗?&rdo;

她愉快的声音传来:&ldo;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是我知道你是我喜欢的人。&rdo;

&ldo;猜对了,&rdo;我说,&ldo;我是你的女儿,我是小晶。&rdo;

&ldo;小晶啊,&rdo;她说,带着很浓的浙江乡音,&ldo;你在哪里?&rdo;

带她去&ldo;邓师傅&rdo;做脚底按摩,带她去美容院洗头,带她到菜市场买菜,带她到田野上去看鹭鸶,带她到药房去买老人营养品,带她去买棉质内衣,宽大但是肩带又不会滑下来的那一种,带她去买鞋子买乳液买最大号的指甲刀。我牵着她的手在马路上并肩共行的景象,在这黄狗当街懒睡的安静小镇上就成为人们记得的本村风景。不认识的人,看到我们又经过他的店铺,一边切槟榔一边用眼睛目送我们走过,有时候说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ldo;伊查某仔转来喽!&rdo;

见时容易别时难,离开她,是个复杂的工程。离开前二十四小时,就得先启动心理辅导。我轻快地说:&ldo;妈,明天就要走啦。&rdo;

她也许正用空蒙蒙的眼睛看着窗外的天,这时马上把脸转过来,慌张地看着我,&ldo;要走了?怎么要走呢?&rdo;

我保持声音的愉悦,&ldo;要上班,不然老板不要我啦。&rdo;

她垂下眼睛,是那种被打败的神情,两手交握,放在膝上,像个听话的小学生。跟&ldo;上班&rdo;,是不能对抗的,她也知道。她低声自言自语:&ldo;喔,要上班。&rdo;

&ldo;来,&rdo;我拉起她的手,&ldo;坐下,我帮你擦指甲油。&rdo;

买了很多不同颜色的指甲油,专门用来跟她消磨卧房里的时光。她坐在床沿,顺从地伸出手来,我开始给她的指甲上色,一片一片慢慢上,每一片指甲上两层。她手背上的皮,抓起来一大把,是一层极薄的人皮,满是皱纹,像蛇蜕掉弃置的干皮。我把新西兰带回来的绵羊油倒在手心上,轻轻揉搓这双曾经劳碌不堪、青筋暴露而今灯尽油枯的手。

涂完手指甲,开始涂脚指甲。脚指甲有点灰指甲症状,硬厚得像岩石。把她的脚放进热水盆里──她缩起脚,说:&ldo;烫。&rdo;我说:&ldo;一点也不,慢慢来。&rdo;浸泡五分钟后,脚指甲稍微松软了,再涂色。选了艳丽的桃红,小心翼翼地点在她石灰般的脚指甲上。效果,看起来确实有点恐怖,像给僵尸的脸颊上了腮红。

我认真而细致地&ldo;摆布&rdo;她,她静静地任我&ldo;摆布&rdo;。我们没法交谈,但是,我已经认识到,谁说交谈是唯一的相处方式呢?还有什么,比这胭脂阵的&ldo;摆布&rdo;更适合母女来玩?只要我在,她脸上就有一种安心的平静。更何况,胭脂阵是有配乐的。我放上周璇的老歌,我们从《夜上海》一直听到《凤凰于飞》、《星心相印》和《永远的微笑》。

涂完她所有的手指甲和脚指甲,轮到我自己。黄昏了,淡淡的阳光把窗帘的轮廓投射在地板上。&ldo;你看,&rdo;我拿出十种颜色,每一只指甲涂一个不同的颜色,从绯红到紫黑。她不说话,就坐在那床沿,看着我涂自己的指甲,从一个指头到另一个指头。

每次从屏东回到台北,朋友总是惊讶:&ldo;嗄?你涂指甲油?&rdo;

指甲油玩完了,空气里全是指甲油的气味。我说:&ldo;明天,明天我要走了。要上班。&rdo;

她有点茫然,&ldo;要走了?怎么要走了?那──我怎么办?我也要走啊。&rdo;

把她拉到梳妆镜前,拿出口红,&ldo;你跟哥哥住啊,你走了他要伤心的。来,我帮你化妆。&rdo;她一瞬间就忘了我要走的事,对着镜子做出矜持的姿态:&ldo;我啊,老太婆了,化什么妆哩。&rdo;

可是她开始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梳子,梳自己的头发。

她曾经是个多么耽溺于美的女人啊。六十五岁的时候,突然去纹了眉和眼线,七十岁的时候,还问我她该不该去隆鼻。多少次,她和我一起站在梳妆镜前,她说:&ldo;女儿,你要化妆。女人,就是要漂亮。&rdo;

现在,她的手臂布满了黑斑,黑斑在干枯的衰老的皮肤上,像褪下的蛇皮。

我帮她擦了口红,说:&ldo;来,抿一抿。&rdo;她抿了抿唇。

我帮她上了腮红。

在她纹过的眉上,又画上一道弯弯淡眉。

&ldo;你看,&rdo;我搂着她,面对着大镜,&ldo;冬英多漂亮啊。&rdo;

她惊讶,&ldo;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rdo;

&ldo;我是你的女儿嘛。&rdo;我环抱着她瘦弱的肩膀,对着镜子里的人,说,&ldo;妈,你看你多漂亮。我明天要走喔,要上班,不能不去的,但马上会回来看你。&rdo;

散步

2009年09月24日15:02

回屏东看母亲之前,家萱过边境来访。细致的她照例带了礼物。一个盒子上写着&ldo;极品燕窝&rdo;,我打开看一下,黑溜溜的一片,看不懂。只认得盛在瓷碗里头加了冰糖的白糊糊又香又甜的燕窝;这黑溜溜的原始燕窝──是液体加了羽毛、树枝吗?还真不认识。不过,家萱当然是送给母亲吃的,我不需操心。

她又拿出一个圆筒,像是藏画的。一卷纸拿出来,然后一张一张摊开,她说:&ldo;我印得多了,想想也许你妈可以用。&rdo;

海报大小的白纸,印着体积很大、油墨很浓的毛笔字,每一张都是两三行,内容大同小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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