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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马路上的那部车已经打开了车门。史丹&iddot;卜贺独自一人走进院子。

&ldo;希望我没打扰两位什么好事。&rdo;

&ldo;哪有什么事让你打扰，&rdo;她说。&rdo;尤尼呢?&rdo;

&ldo;在车上。他跟他老爸处一阵子就没事了。&rdo;他的语气好像男孩的父亲另有其人似的。&ldo;你忘了把他的玩具、宠物和东西给我。他说你都整理好了。&rdo;

&ldo;对，对，当然要给你。&rdo;她像是恼自己似的，赶紧跑进屋里去，出来时带着一个蓝色的航空公司尼龙袋。&ldo;替我问候你母亲。&rdo;

她的声音里听不到一丝温情，他的回答也是：

&ldo;当然&rdo;

他俩的对话听来就像是一对永远不想再碰面的夫妻。一阵恐惧穿透我全身，这很奇怪，因为我一向惯于压抑恐惧。我想我可能是替那个小男孩感到恐惧。无论如何，我真想拦住史丹&iddot;卜贺，把那孩子带回来。可是我没有。

史丹&iddot;卜贺走到马路上了。我两步并做一步爬上外头的台阶，然后沿着走廊快步走到公寓前头。一辆颇新的黑色福特敞篷车等在路边。一个金发女孩（或是女人）穿着一件无袖的黄色洋装坐在前座。她用左手环着龙尼，而那小男孩好像状甚紧张地抱着自己。

史丹&iddot;卜贺坐进车子的驾驶室。他发动引擎，匆匆把车开走，我没来得及看一眼那女孩的脸。从高处望去，我只看到她裸露的两只臂膀、隆起的胸部和一头飘扬的金发。

刚才为那位男孩油然升起的恐惧，已经变成一股挥之不去的痛楚。我走进浴室去看我的脸，仿佛我能从那儿看到他的未来。可是，从我眼下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以及才留了二十四小时就已隐约闪现灰白的胡子里，我只看到自己的过去。

我刮了胡子，换上一件干净衬衫，又往楼下跑去。跑到一半我停下脚步，倚着台阶扶手，我对自己说：你又跌到麻烦坑里去了!

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一个可爱的小孩，一个浪荡的丈夫。

一阵热风吹上我的脸。

地下人正文第2章

章节字数：3467更新时间：08-04-2214:10

我经过华勒家的大门，门是关着的。我走到街上最近的一个报摊，买了一份周末版的（洛杉矶时报）。我把报纸揣回家，大半个早上就花在看报上。我什么都看，包括分类广告‐有时候分类广告比新闻本身更容易让你了解洛杉矶。

我冲了个冷水澡，在前头房间的书桌旁坐下，看看存折还剩下多少存款，然后把电话和电费账单给清了。这两笔帐都还没逾期，这让我感到自己操控有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我正把支票放人信封里，听到有女人的脚步声走近门口。

&ldo;亚契先生?&rdo;

我把门打开。她头发梳了上去，穿着一件花彩时髦的短洋装，还套了一双白色的花纹裤袜。她的眼皮上有蓝色的眼影，唇上是深红色的口红。可是在这些装扮的后面，她显得既紧张又脆弱。

&ldo;如果你在忙，我就不打扰你了。&rdo;

&ldo;我不忙，请进。&rdo;

她走进屋里，将这房间从头到尾睃巡了一遍。她一件件地打量，目光像是雷达银幕上的显点般把目标照得清清楚楚，让我不禁恍然，这些家具实在颇旧了。我关上她身后的门，将书桌旁的椅子拉过来。

&ldo;你要不要坐一下?&rdo;

&ldo;谢谢你。&rdo;可是她还是站着。&ldo;圣德瑞莎有个地方起火了，是森林火灾，你知道吗?&rdo;

&ldo;我不知道，不过这种天气是很容易闹火灾。&rdo;

&ldo;听广播说，起火的地点跟伊莉奶奶‐跟我婆婆家很近。我一直打电话给她，可是没有人接。龙尼现在应该在她家才对，所以我担心死了。&rdo;

&ldo;为什么?&rdo;

她咬咬下唇，牙齿上出现了口红印。

&ldo;我不相信史丹会好好照顾他。我根本就不应该让他把龙尼带走的。&rdo;

&ldo;那你为什么又让他带走呢?&rdo;

&ldo;我没有权利剥夺史丹做父亲的权利，而且，男孩子也需要爸爸陪在身边。&rdo;

&ldo;但可不是像史丹那样的爸爸‐我是就他现在的情绪状态来看。&rdo;

她认真地看着我，身子靠过来，并且迟疑地伸出一只手。

&ldo;亚契先生，请你帮我把他找回来。&rdo;

&ldo;你是说尤尼，&rdo;我说。&ldo;还是史丹?&rdo;

&ldo;两个人都找回来。可是我最担心的是龙尼。听广播说，那边很可能要疏散一些住家。我真的不知道圣德瑞莎那里到底出了什么事。&rdo;

她把一只手举到额头上，遮住眼睛。我扶她到大沙发旁，劝她坐下，然后我走进厨房，把一只玻璃杯冲洗干净，装满水。她喝水的时候，喉咙在颤动。她穿着白色丝袜的修长美腿有如舞者的腿，在这间破旧的屋子里显得突兀，好似带点戏剧意味。

我在书桌旁坐下，转过半个身子面对她：

&ldo;你婆婆家电话几号?&rdo;

她把电话号码连同区域拨号告诉我，我直接拨了过去。电话那头急急响了九声、十声。

话筒被拿起来的轻微声响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ldo;喂?&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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