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梓仰头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不锈钢门框将顶灯折射成无数细碎光点。“哎,凌深变成情圣了。“他故意拉长尾音,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戏谑。
话音刚落,身后的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而另一位当事人苏念正蜷在飘窗上,膝头摊开的素描本画满杂乱的线条。
落地窗外暮色渐浓,城市霓虹在玻璃上晕染成流动的光斑。他握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通讯录里“约克“的名字,终于在某个瞬间按下通话键。
“苏,相信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惊艳的成品。“约克的声音裹着笑意从听筒传来,背景音里混杂着咖啡杯碰撞的轻响。
这位意大利设计师标志性的卷舌音在说“惊艳“时格外夸张,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通过电波清晰可辨。
苏念耳尖泛红,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用铅笔头无意识戳着本子空白处。
“那就拜托了“他草草结束通话,把发烫的手机扣在膝头。夕阳余晖穿过纱帘,在他手背上投下细密的金网。
厨房的锅里鸡汤正在沸腾,苏念拿着刀站在那里,思绪却是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门锁转动的声响刺破寂静。
“阿念,我回来了。“凌深的声音混着楼道里的穿堂风飘进厨房,苏念猛地回神,这才发现锅里的汤汁已经在锅沿泛起焦黄。
他手忙脚乱关掉燃气灶,不锈钢锅柄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
凌深倚在玄关换鞋,深蓝色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看见苏念慌乱跑出来的模样,他唇角扬起熟悉的弧度,张开的双臂像张开的羽翼。
苏念撞进带着雪松香气的怀抱时,听见对方胸腔里有力的心跳声。
鸡汤的香气裹着当归的药味漫过客厅,凌深将下巴抵在苏念发顶,领带垂落在对方肩头。
“阿念,好想你,上班好累啊。“他的声音带着撒娇的尾调,温热的呼吸扫过苏念敏感的耳垂。
苏念轻拍着爱人的后背,指尖感受着西装下起伏的肌肉线条。记忆里初次面对这样的凌深,他甚至紧张得连呼吸都乱了节奏。
如今却能自然地伸手理顺对方翘起的发梢,就像整理书店里歪斜的书脊。
就像是现在这样,凌深明明是一身的西装革履,却耍赖的趴在苏念的肩上就是不肯起来。
苏念被身后人环着腰的手臂圈得发紧,却又贪恋这样紧密的接触。餐桌上方的吊灯将他们的影子拉长,在墙上勾勒出重叠的轮廓。
直到温润的鸡汤入喉,凌深才长舒了一口气,懒散的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给他盛饭的苏念。
“阿念“他转动着手中的青瓷碗,釉面映出苏念专注喝汤的侧脸。
“嗯,怎么了?“苏念放下碗,汤汁在唇角留下亮晶晶的痕迹。
凌深想到还没成型的构思,最终还是将所有的一切咽了下去,重新笑了起来,“没什么,今天书店忙吗?”
“有了李莉,已经不会那么忙了。”苏念慢慢喝着汤,想起李莉的能干,不自觉的笑了。
凌深望着爱人舒展的眉眼,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曾经爱把自己蜷起来的爱人,此刻眼底盛满了星辰。
“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过年回家。我还没答应,你“他顿住话语,观察着苏念的反应。窗外的风掀起纱帘,带来远处商场圣诞树的彩灯光影。
苏念看着有些犹豫的凌深,知道他是怕自己不适应,也害怕自己会触景生情。但在苏念看来,凌父凌母就像春日里最和煦的暖阳,凌父对凌母经年累月的温柔以待、耐心包容,恰似最细腻的刻刀,雕琢出眼前同样如出一辙的凌深。
“回去吧。”苏念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眸光里闪烁着期待,“我还惦记着你之前送的年夜饭呢,这次终于能尝尝热腾腾、刚出锅的美味了。”
凌深听到苏念答应回家过年,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真的?那我现在就给妈回电话。”说着就要去拿手机,却被苏念按住了手。
“吃完饭再回也不迟,小心汤洒出来。”苏念把盛好的米饭推到他面前,眼底盛着温柔的笑意。凌深乖乖坐好,却忍不住把脚悄悄勾住苏念的脚踝,像只黏人的大型犬。
饭后凌深主动收拾碗筷,苏念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谁能想到,在外叱咤风云说一不二的凌总竟然也会有如此居家的一面。
苏念好似想到什么,低头笑出声来,凌深不明所以的转过身,浅蓝色的围裙套在人高马大的凌深身上格外的滑稽。可在苏念看来,这却是他未来将会永远铭记的瞬间。
夜里苏念躺在床上翻着书页,凌深从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声音带着睡意:“在想什么?”
苏念合上书,转过身面对他:“在想过年给叔叔阿姨带什么礼物。”凌深蹭了蹭他的颈窝,声音含糊不清:“不用那么麻烦,他们只要看到你就开心了。”
苏念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那可不行,第一次正式回家过年,得好好准备才行。”
凌深把他抱得更紧,在他额头轻轻印下一吻,“都听你的。”
“阿深,阿深?”苏念将脸颊贴在凌深心口,听着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屏息等待了半分钟,见凌深睫毛始终垂着,均匀的呼吸拂过发顶,才敢轻轻撑起身子。
月光从纱帘缝隙漏进来,在凌深骨节分明的手指上镀了层银边,苏念拿出准备好的尺子,小心的绕上凌深的手指。
苏念尽量保持手腕稳定,软尺刚碰到指尖,沉睡的人突然无意识收紧手臂。苏念吓得差点叫出声,心跳如擂鼓般撞着胸腔,直到凌深喉间溢出模糊呓语,又重新陷入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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