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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第1页）

陈昂驹在一旁看得哈哈大笑：&ldo;你以为它是你的银条儿啊？猴子性贪，你给它吃食，它就跟着你，你没有吃食了，它就会朝你发脾气。&rdo;

等我把橙子剥完了，猕猴果然红着一张脸，呲牙咧嘴还想要吃。

&ldo;石头！&rdo;廉池在窗棂边喊了一声，急急忙忙推门进来，&ldo;我的天，你们没事吧。&rdo;

&ldo;没事。&rdo;陈昂驹松了一口气，道：&ldo;就是它拿了小九的坠子，但我们不敢硬抢，怕伤着它。&rdo;

&ldo;这是山里来的野猴子吗？&rdo;我问道。

&ldo;不是&rdo;，廉池摇摇头，道：&ldo;这是元集大师养的日本石猴。&rdo;

&ldo;日本本土产的猴子只有猕猴一种，没有什么所谓的石猴，而且，灵长类动物饲养是必须经过国家林业部门批准的。&rdo;说着说着，我的倔脾气就上来了，振振有词道：&ldo;猴子本身携带了很多致命细菌，现在又时值盛夏，不论从流行病还是卫生健康的角度上来说，都是不能私自饲养的。&rdo;

&ldo;好一个必须经过国家林业部门的批准。&rdo;说话的人穿着淡青色的长袍，攒金的肩扣下挂着一席红色的袈裟。

&ldo;见过方丈。&rdo;廉池低头作揖。

我和陈昂驹对了对眼神，心知面前的人定是元集大师无疑，连忙见礼问好。

&ldo;今天早些时候听廉池说，大雄宝殿里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挂着赤鲤坠子，一位挂着疑似赤鲤的坠子，可是你们二位？&rdo;

&ldo;正是。&rdo;我微微抬头，细看了一眼大师。

元集大师并不如我原先想象得一般白须冉冉、慈眉目善。他看起来不过中年的年纪，面上甚至没有太多的褶皱，发色也是乌黑油亮，不沾丁点灰白。不过，他偏胖。准确来说，是胖得有个性、有特点，胖得均匀又整齐。脖子上的颈线，就如那春天里的芥菜，挤掉一茬，又长出一茬。

&ldo;来，把你们的坠子拿来我瞧瞧。&rdo;元集大师摊出手，淡淡道。

&ldo;姑娘的坠子被石头抢走了。&rdo;廉池轻声道。

&ldo;石头‐‐&rdo;元集大师喊了一声。

我和陈昂驹摒住呼吸，以为能遇见到元集大师训猴这样的奇观，例如&lso;大师轻呐一声，灵猴便上前将宝物献上&rso;、&lso;大师呼喝一声，灵猴飞身而上，将宝物挂在了大师的颈项之上&rso;，但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ldo;石头，你给我过来‐‐&rdo;元集大师又喝了一声。

我朝着陈昂驹的视线望去，只见猕猴坐在八仙桌上，手里拿着半个剥开的橙子，正专注地摆弄着，显然没有理会大师的呼唤。

&ldo;石头‐‐&rdo;大师挪动着他并不轻快的步伐，一掌拍在八仙桌上。石头的肩膀震了震，一脸茫然地望着大师，手上的橙子也掉了。大师从呆滞的石头手上拿下坠子，仔细看了看，拿回给廉池，淡淡道：&ldo;这坠子，是假的，你们回去吧，&rdo;

廉池显然也愣住了：&ldo;师父，这……&rdo;

&ldo;送客。&rdo;元集大师从八仙桌上单手抱起石头，慢悠悠地往屋外走。

廉池一脸歉意，躬身道：&ldo;两位施主，实在是抱歉，请回吧。&rdo;

&ldo;嘿你这和尚，刚才还说的好好的，现在怎么说送客就送客了？&rdo;陈昂驹一屁股在客房门口的红门槛上坐了下来，&ldo;爷我今天不走了！&rdo;

我心中本来对那赤鲤坠子还存了些疑惑，可现下的情势，却令我额前一片清明。我推了推了陈昂驹，道：&ldo;我原以为业界排名第一的主持能有多厉害，也不过如此。陈昂驹，起来起来，我们回家，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了。&rdo;

&ldo;姑娘，您的坠子‐‐&rdo;廉池上前叫住我。

&ldo;我没有仙根，也无筋骨，无福消受他人之物。方丈既然说是假的，那便是假的吧，这坠子，随你们处置。&rdo;我道。

陈昂驹见我要走，连忙从红门槛上下来，一把拉住我，轻声道：&ldo;我们好不容易上山，可不能就这么前功尽弃了。&rdo;

&ldo;我的赤鲤坠白玉包血，且不论是不是圣物，即便是邪物，那也是实打实的邪物，绝不可能有假。方丈明知是真物，却是非不分，硬说是假的，显然是不想沾染尘事。既然如此，我们求了又有何用？&rdo;我道。

&ldo;姑娘就这么肯定你的坠子是真的？&rdo;元集大师抱着猕猴转身，问道。

&ldo;若非真物，您的猴头又为何从我手中夺去把玩，不肯交还？&rdo;我道。

元集大师大笑三声，走到我面前，冷冷道：&ldo;姑娘，你可知道，每日来我白马寺求鉴赤鲤坠子的人有多少？这坠子，在地摊、小商品市场、古玩街的赝品堆起来能堆成一座山，我的石猴不过是一时兴起，怎么到了你这儿，却成了鉴定真伪的证据了？&rdo;

&ldo;方丈，局长差我来问，您何时可以启程？车已备好。&rdo;一个小和尚疾步上前，弯腰问话。

&ldo;跟他们说，再给我一刻钟&rdo;，方丈轻声吩咐，顺手将猕猴小心递给小和尚，嘱咐道：&ldo;石头它现在还有点晕，你给它喂一口水，捎上三斤香蕉和两斤桃子，都放到车上去。还有，你把石头放在副驾驶座上就行，不用装笼子，给它拿条毯子。&rdo;

方丈跟小和尚交代完，转身对我和陈昂驹道：&ldo;你们也看到了，贫道有要事在身，马上就要出发启程，不便与尔等多谈。你们如果还有什么事，就跟廉池商量吧。&rdo;

&ldo;方丈所说的要事，可是与六年前城郊的那场法事有关？&rdo;我情急之下为了稳住方丈，说出了当年的秘辛，&ldo;当时光是唱经便唱了七天，云旗大师甚至念了阿含经，依旧止不住漫天汹涌的鬼气。城郊的白鹿山和三清山相交之处乃是三界交界之门，孤魂野鬼游荡，精怪妖魔横生，凶险异常，不应是得道之人的施法之处，可方丈却冒着损伤多年修为的大不韪，从正午念到夕阳西下，硬是将风雨簿里的梅期换了十日爆暑，真是让我佩服。&rdo;

元集大师斜了我一眼，问：&ldo;你和云旗是什么关系？&rdo;

我摇摇头：&ldo;只是几面之缘。&rdo;

&ldo;罢了罢了&rdo;，元集大师大袖一挥，&ldo;我说实话，你的坠子，确实是真的。照道理，你若有求于我，我须尽力相助。可我从未见过你，想必姓名也不在族谱之上……&rdo;

元集大师凑近我，拿手掩着长满胡须的嘴，悄悄道：&ldo;告诉贫道，姑娘您可是主脉或是旁支的私生女？告诉大师我，你是哪家的姑娘，不丢人。别看大师年纪虚长你几岁，但思想很通达。这种事，我见得多了。&rdo;

我被元集大师的话呛住了，不知是该笑还是怒，转念一想，故弄玄虚道：&ldo;我的身世，其实我自己都未必清楚。&rdo;

元集大师双手清清袖，轻咳了一声，道：&ldo;我要跟局子里的人上山，等我再下山，怕是要三个月后了。你要是不怕死，你就跟我一道走。&rdo;

陈昂驹一下子就来劲了，张着双臂，道：&ldo;走！走！我们跟大师一起走！&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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