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陆鸣问:“怕今晚的台风,还是怕我死。”
“我说了,不要讲那个字!”
越景和真的要生气了。
陆鸣却只觉得好笑,就好像自己养了很久的幼兽露出尖锐的爪牙开始攻击人,实际上没有任何威胁性。
但该哄还是得哄,该骗还是得骗,陆鸣很有耐心:“如果我吃了药,明天白天还没有退烧,我就去医院检查,好吗?”
这已经陆鸣能够做到的极限了,毕竟从前他做什么事,都是通知或指令。
越景和把药拿过来,把药片抠出来之前才想到,“你还没有吃东西,直接吃药会不会胃痛。”
陆鸣说:“不会的。”
“真的吗,我不太相信你。”
“我很少骗人的。”陆鸣道。
他怪严谨的,只说很少骗人,而不是从不骗人。
包括现在,他就在胡说八道。
这一天的时间里,他只买了早餐,午餐和晚餐都没有吃,再加上忘了吃胃药,现在胃里已经在灼痛了,但和发烧的难受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疼痛在他的人生中已是家常便饭,他早已习惯。
“好吧。”越景和起身去倒水,回来后把陆鸣扶起来一些,在后面塞了一个抱枕,直接将药片塞进陆鸣口中。
冰冷的指尖碰到陆鸣滚烫的唇,冰火两重天。
越景和手指一颤,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轻轻往下压,与陆鸣对视。
“你想怎样,要报复我吗。”后者道:“再不让我喝水,我就被苦死了,小少爷。”
越景和仓皇起身,将手藏到身后,看到陆鸣喉结滚动,把药咽了下去。
越景和问:“明天白天如果没退烧,真的会和我去医院吗。”
陆鸣点头,“会的。”
“几点。”
“中午十二点。”陆鸣才说出个时间就看到越景和皱起的眉,这是不满意的意思,他如果有意见,自然是要继续折磨人的,陆鸣只能立刻改口:“十点。”
此时四点,距离十点还有六个小时。
越景和不情不愿地点头,隔着被子将手按在陆鸣身体上,没用力。
“我突然在想,你身体里的脏器,好像没几个是好的,胃、心脏和肺,你过些年该怎么办呢。你的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了。”
陆鸣闭上眼睛,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换而言之,能活一天算一天。”
越景和眼睛红了,“你对生命还有一点敬畏心吗。”
“我只是普通的发烧而已,还远远不止于到这种高度。”陆鸣声音越来越小,好像快要睡着了:“你也回去继续睡吧。”
越景和不怎么情愿。
他帮陆鸣把被子掖好,又去把水倒满,做好这些才走。
明明都居住在一个套房里,只隔着一堵墙,越景和却仍旧不放心,只恨时间过得太慢。
怎么可能睡得着,他根本不敢睡。
每隔半个小时便会轻手轻脚地进去一次,试探陆鸣额头的温度。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无声无息,直到第三次进来,试图去听陆鸣的呼吸声时,清冷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的响起——
“不睡觉想做什么,你快熬穿了。”
越景和有些无措,“我吵醒你了吗?”
“原本就没睡着。”
“你怎么不睡。”
陆鸣:“……”
不睡是不想睡吗,当然因为难受。
他怀疑自己如果说实话,直接就会被越景和薅起来塞到医院去。
陆鸣叹气,翻了一个身,侧身躺着。
“我不困。”他说。
越景和再次跪坐在地板上,把被子掀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拿出陆鸣的右手,让他摊开掌心。越景和动作自然地俯下身,冰凉的脸颊一侧贴着他掌心。
越景和一只手搭着陆鸣的腕骨,“我没骗你,我是真的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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