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夕颜敏锐地察觉到,总有几道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到她的身上,如芒在背。
抬眸瞬间,正与太子赫连枫视线相对,他的眼中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欣赏之意;一旁的楚烬则眯起双眼,审视的目光似要像她看穿。
夕颜心下微凛,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睑,余光瞥见南昭使臣徐敬贞。
今日的徐敬贞,身着绯色南昭官服,时而与赫连枫和楚烬谈笑风生,时而与皇帝赫连琮举杯,时而一脸迷醉地欣赏着殿中的天启美人起舞,满脸艳慕之色。
烛火摇曳,照得他面上浮光闪烁。
夕颜心中暗忖,殿内侍卫林立,各方势力环伺,加之太子赫连枫和楚烬一直在他身边,究竟要如何寻得机会,将他杀死?
正思索间,丝竹声陡然变调,舞女们旋转的裙裾扬起层层香雾。
随之,宫人们抬上几架青铜冰鉴,殿内的人们,顿时眼前一亮。
冰鉴底部,由整块寒冰雕琢而成的仙山拔地而起,山间云雾缭绕,仔细看去,竟是由寒冰营造出的缥缈仙境。
仙山上,寒冰雕刻的雪狮、白鹿等瑞兽栩栩如生。环绕仙山的,是冰镇的各色鲜果,玛瑙般的樱桃、羊脂玉般的雪梨、饱满红润的南方荔枝,以及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番邦贡果,在冰块的簇拥下,如繁星般璀璨夺目。
夕颜的视线,不经意地瞥见,仙山上那一根根由寒冰雕砌的冰峰,仿若利剑直插云霄,她的指尖,竟是微微一颤……
儿臣精心备了一份大礼
这时,公主赫连姝将手中酒盏轻轻搁下,玉指随意理了理鬓边的珍珠步摇,斜睨了一眼身侧的萧南晏,唇角含笑:
“晏哥哥,其实,姝儿今日也为父皇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萧南晏闻言,原本低垂的眼眸微微抬起,幽黑的瞳仁里闪过一丝兴味:
“公主向来心思玲珑,所备之礼,必定不同凡响,不妨说来听听?”
赫连姝见萧南晏难得主动接话,心中一喜,连珠玉耳坠都跟着轻轻颤动:
“本来想要保守秘密,待晚间给你们个惊喜。不过,晏哥哥你既然问了,姝儿又怎会不说?”
萧南晏微微一笑:“甚好!”
“前些时日,姝儿特意从江南搜罗了百箱烟花,待夜幕降临,在殿外燃放烟花盛宴,届时火树银花照亮夜空,父皇见了,定会龙心大悦!”
萧南晏端起和田玉杯,浅酌一口,颔首赞道:
“公主这份孝心,令人钦佩。这烟花盛宴,既应了今日寿宴的喜庆,又别具心思,陛下必会喜欢。”
赫连姝眼眸发亮,精心描绘的柳叶眉高高扬起,语气中满是得意:
“何止于此,待烟花散尽,姝儿还准备了一盏特大的孔明福寿灯,恭祝父皇得苍天祈佑,万寿无极!”
“妙哉,妙哉!”
萧南晏眯着眸子,抚掌而笑。
夕颜侧耳倾听赫连姝的一番话后,悄悄捏紧了衣角。
她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不远处,秀眉微蹙。
此刻,李淑妃案几旁,六皇子赫连霁,正在恶作剧般捉弄宫女。
原来,他趁着宫女们上菜之际,偷偷探出小脚,将其中一人绊倒,青瓷托盘里的珍馐佳肴散落一地,宫女摔得狼狈不堪,他却双手抱胸,幸灾乐祸大笑。
李淑妃非但未加干涉,反而恼火宫女粗手笨脚,敢在皇帝寿宴上摔碎杯盏,多不吉利,命人将宫女拉出去重打四十大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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