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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第1页）
她几乎住在了狙击训练基地，从晨曦微露到星斗满天，射击场上持续回响着她扣动扳机的清脆声响。
夏礼礼一遍遍地重复着举枪、瞄准、击发、退壳的动作，让身体的极度疲惫去占据一切思考的空间。
她用严格的课程表和精准到分钟的训练计划，将自己每一天的生活填塞得毫无缝隙。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阻止自己去回想那些画面，才能压抑住那份无力改变过去的挫败感。
日子就这样在紧绷的弦上飞速划过，转眼便过了一个半月。
表面的生活充实而规律，仿佛一切如常，只有夏礼礼自己知道，内心的沉重，从未真正消散。
一个半月后。
阳城总局的表彰大厅内，灯火通明，气氛热烈。
台上，顾指挥正慷慨激昂地总结着此次跨区域联合行动的卓越成果，赞扬着所有参战队员的英勇与智慧。
台下，掌声不时响起，队员们穿着笔挺的制服，胸前挂着奖章。
在这样隆重的气氛中，夏礼礼坐在角落，身姿虽然挺拔，眼神却有些涣散。
领导的讲话、同事的掌声，似乎都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而不真切。
她机械地跟着鼓掌，心思却早已飘远。
坐在她身旁的冷晓荷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表彰会一结束，冷晓荷便轻轻拉住了准备独自离开的夏礼礼，关切地问道：“礼礼，你没事吧？看你今天一直心不在焉的，脸色也不太好。”
夏礼礼像是被从深水中拉出来一样，恍惚地回过神，嘴角勉强牵起一丝弧度，摇了摇头：
“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
冷晓荷却没有被她敷衍过去，她拉着夏礼礼走到走廊僻静的窗边，声音压低了，却更加认真：“别骗我。我们共事这么久，我没见过你这样。”
冷晓荷眼中闪过心疼。
夏礼礼这小姑娘平时虽然话不多，但总是沉静而专注，眼里有光，像一棵迎着太阳生长的树，沉稳里透着一股韧劲。
可最近，那层阳光仿佛被沉重的乌云遮住了，只剩下疲惫和恍惚。
冷晓荷更加认真：“别骗我。我们共事这么久，我没见过你这样。是不是…还在想案子的事？”
夏礼礼沉默了片刻，终于不再掩饰，声音里带着难以挥去的疲惫和沮丧：“晓荷姐，你说…我们真的成功了吗？”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我们是把受害者救出来了，颁了奖，开了表彰会…可她们呢？”
“她们遭遇的那些事情，那些伤害，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
“我们…我们其实什么也改变不了，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们未来的痛苦…这种感觉，太无力了。”
冷晓荷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用空洞的安慰打断她。
等她说完，才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明白。这份工作就是这样，很多时候，我们拼尽全力，可能也只是撬动了黑暗的一角，无法立刻换来光明。”
“但我们不能因为无法立刻治愈所有伤痕，就否定救她们出来的意义。”
三边坡
“你不是无能为力，礼礼。你给了她们重获新生的机会。没有你这个‘机会’，一切都不会开始。”
“剩下的路很长，需要专业的人、需要时间、需要社会共同努力，但那已经不是你需要独自背负的重量了。”
虽然这样劝慰着，但冷晓荷看着夏礼礼依旧沉重的侧脸，心中仍旧充满了担忧。
她知道，这种职业带来的心理耗竭，绝非几句开导就能轻易化解。
离开夏礼礼后，冷晓荷径直去了顾指挥的办公室，将她观察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担忧，原原本本地进行了汇报。
“顾指挥，礼礼的状态不太对劲，她似乎陷入了严重的成就感缺失和自我怀疑里，我担心长期下去会影响她的心理状态和专业判断。”
顾指挥闻言，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很重要，谢谢你晓荷。我们会妥善处理的。”
一天后，夏礼礼被叫到了顾指挥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陈设简朴，但一侧墙壁上满满的荣誉证书、奖章和与重大案件相关的合影，无声地彰显着主人不平凡的职业生涯。
顾指挥没有坐在办公桌后，而是泡了两杯热茶，示意夏礼礼在会客的沙发上坐下。
茶香袅袅中，一阵短暂的沉默蔓延。
夏礼礼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掠过，终于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迷茫与寻求：“顾指挥……您经历过那么多案子，见过那么多黑暗的事情。”
“您有没有有没有过那种感觉？”
“就是即使破了案，抓住了坏人，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对于受害者已经造成的伤害来说，微不足道，甚至……毫无意义？”
顾指挥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目光也投向那面荣誉墙，仿佛穿透了时光。
“不止一次。”他的声音沉稳而平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通透，“几乎每一个真正在一线拼杀过的人，都会在某些时刻，被这种无力感击中。”
他放下茶杯，看向夏礼礼，眼神锐利却充满理解：“我记得很多年前，我带队破获一起连环绑架案，救出了几个孩子。”
“庆功会上，所有人都很高兴，除了我。因为我亲眼见过其中一个孩子被找到时的样子……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光了。”
“我当时就在想，我们所谓的胜利，对他而言，算什么？”
“但是礼礼，”顾指挥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格外郑重，“你要想明白一件事：我们的职责，是斩断那只正在作恶的手，是堵上那扇通向地狱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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