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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帐内死寂瞬间凝固，满也速这才恍然，踉跄着倒退三步忙应声道：“哈吉放心，我立刻就去调配能让公子消肿止痛的药来。”
说完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出帐外。
入夜时分，铜炉烧得噼啪作响。
乌苏木用银勺搅着药碗，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紧绷的下颌。
昏迷中的人突然颤抖，他立刻丢下药碗抱住，指腹轻轻摩挲对方冷汗浸透的鬓角。
恍惚间，记忆突然倒带回五年前的秋山——
寒潭水冷得刺骨，乌苏木栽进潭中时，肩胛上的毒箭几乎没至箭羽。
他意识模糊间，只觉有人死死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拖向岸边。
上岸后剧烈的咳嗽震得伤口剧痛，腥甜的血沫混着潭水从嘴角溢出，他看见焉瑾尘脸色煞白地跪在身侧，指腹正颤抖着按压他伤口四周发黑的皮肤。
“箭上有毒……”少年的声音发颤，篝火在他眼底摇晃成两团虚影。
乌苏木想开口让对方快走，却只发出含混的气音。
下一秒，温热的唇突然贴上他渗血的伤口，尖锐的疼痛让他浑身绷紧——焉瑾尘竟俯下身，用牙齿咬住箭杆，猛地向外一拔！
剧烈的刺痛让乌苏木眼前炸开白光，他听见布料撕裂的声响，再睁眼时，焉瑾尘已撕下内衬缠住他的伤口。
“忍一忍……”带着血腥味的呼吸喷在他耳畔，少年又俯身含住伤口，每一次吮吸都伴随着喉间压抑的干呕。
乌苏木挣扎着想推开，却被牢牢按住肩膀，只能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逐渐发青，嘴角溢出的血水越来越多。
马蹄声碾碎枯叶的脆响由远及近，焉瑾尘猛地抬头，染血的指尖死死攥住他的手腕：“躲进石缝，别出声！”
不等乌苏木反驳，少年已将他推进潮湿的岩壁凹陷处，用枯枝藤蔓遮住入口。
洞外传来黑衣人的呼喝，长剑出鞘的寒光透过缝隙刺进来时，乌苏木看见焉瑾尘单薄的背影在火光中摇曳，像随时会被吹灭的烛火。
打斗声、兵器相撞声、重物坠地声……混着焉瑾尘压抑的闷哼，在狭小的山洞里炸开。
乌苏木想冲出去，却发现毒性尚未清除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
直到一声巨响震得山壁簌簌落石，灰尘弥漫间，最后一声“快走”消散在崩塌的轰鸣声中。
等乌苏木用染血的双手扒开碎石时，指尖早已磨得血肉模糊。
他看见焉瑾尘蜷缩在角落里，手臂死死护住头部，一袭白衣被鲜血浸成暗紫色。
“小凤凰醒醒…焉瑾尘…”他颤抖着抱起那具还有余温的躯体，喉间泛起的血腥味不知是旧毒未清，还是心疼到窒息。
“咳咳……”怀中的人突然呛咳，乌苏木猛地回神。
药汁顺着嘴角滑落，他慌忙用衣袖去擦，却被焉瑾尘无意识咬住指尖。
血腥味在口中漫开，他眼眶发烫，将人紧紧地搂进怀里。当年在寒潭边，是这个倔强的少年用命换他活着；
如今换他守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躯体，守着那颗宁折不弯的心。
药碗在铜炉暖光里腾起袅袅白雾，乌苏木再次用银勺轻轻搅动，吹凉滚烫的药汁。
昏迷中的焉瑾尘突然发出痛苦的呜咽，缠着纱布的手腕微微抽搐。
昨夜被粗暴对待的身体似乎也在记忆里泛起钝痛，苍白的嘴唇死死抿成一条直线。
“张嘴”乌苏木放软声音，勺沿抵住那倔强的唇瓣，却只触到坚硬的拒绝。
怀中的人眉头紧锁，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即便在昏迷中也本能地抗拒着。
乌苏木喉结滚动，瞥见对方下意识要将嘴唇咬出血，猛地用拇指按住他颤抖的下颌：“不准咬！”
指尖传来细微的战栗，焉瑾尘睫毛剧烈颤动，在眼下投出破碎的阴影。
乌苏木望着那被自己折磨得失去血色的面容，心口突然一阵抽痛。
他想起五年前山洞里，少年也是这样温声细语哄着中毒的自己喝水，而如今
“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话到嘴边又咽下，乌苏木将药碗重重搁在矮几上，突然俯身吻住那紧闭的唇。
苦涩的药汁渡进对方口中，焉瑾尘受惊般挣扎，却被他牢牢扣住后脑。
温热的液体顺着唇角溢出，在两人交叠的下颌蜿蜒成暗红的溪流。
“咽下去”乌苏木抵着他的额头喘息，尝到自己嘴角混合着药味与血腥的咸涩。
怀中的人终于呛咳着吞咽，乌苏木趁机又含了口药喂进去，这次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当最后一滴药汁顺着喉结滑下，他伸手擦去对方唇边的药渍，指腹抚过那道被自己掐出的红痕，突然将脸埋进对方颈窝，声音闷得发颤：“非得逼我对你用些别的手段你才肯服软是么，那就别怪我！”
旧梦惊尘
乌苏木指尖攥着只绣工精致的荷包，青碧色的丝线绣着展翅的凤凰，针脚细密得像是耗尽了心思。
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青筋在古铜色的皮肤下突突跳动，阴鸷的目光死死盯在焉瑾尘失血苍白的脸上，仿佛要将这五年的怨怼都刻进对方皮肉里。
他腾出另一只手，指尖缠绕着对方散落在枕上的青丝，那发丝柔软得像蚕丝。
“五年了。”他的声音里翻涌着回忆，像埋在土里面的陈年烈酒，“你是不是早忘了我？相府的林婉儿就那么好？”
指腹摩挲着荷包上凸起的凤凰羽翼，那是五年前端午节，焉瑾尘红着耳尖塞给他的，说是“辟邪”。
这五年他贴身带着，行军时揣在怀里，议事时攥在手心，夜里总要拿出来摩挲，丝线都被体温焐得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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