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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令窈点头：&ldo;正是。&rdo;

祖孙俩笑作一团。

不多时，天色渐深，老夫人准备差人送令窈回碧纱馆，令窈道：&ldo;有飞南在跟前伺候，不用麻烦其他人。&rdo;

这话的意思，是要和郑嘉和一块回去了。

老夫人欲言又止，令窈已经穿好鞋往外奔去。

老夫人的陪嫁周大娘连忙出声安慰：&ldo;兄妹和顺，再好不过。&rdo;

老太太叹口气：&ldo;你不懂。&rdo;

院门外，令窈小步往玲珑石桥跑，果然看到郑嘉和在。她缓了步伐，假意无心碰见，同他招呼：&ldo;兄长，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早就回了度月轩。&rdo;

郑嘉和牵唇笑了笑。

她一出现，飞南便退下，桥边只剩下他们两人，不等令窈推轮椅，郑嘉和已经先行往前。

令窈跟过去，伸手去挡郑嘉和的轮椅，郑嘉和不让她推，她偏要推。轻而易举得逞后，她又觉得累，推几下停下揉手腕。

&ldo;累了罢。&rdo;薄薄的月光蒙在郑嘉和面上，他接了她的手腕放手心轻揉，因常年困顿磨出的指茧覆上她细窄一截腕骨，动作笨拙而小心，像是随时做好被拒的准备，略显拘谨。

令窈抽手的动作戛然而止，垂眸细声说：&ldo;都是因为练字太过用功的原因，孟先生教学严厉，每到夜晚，我的手便酸疼得很。&rdo;

顷刻，她将另一只手也递上：&ldo;这只也酸，有劳兄长了。&rdo;

第16章

她一双手搁在郑嘉和掌心，小小白白两只，纤葱似的指尖抚着他掌纹玩耍。

郑嘉和攥了她的手腕，似乎对她的亲昵感到意外，长睫微垂，清秀的眉眼下隐隐藏了些什么。令窈不自觉想要凑近瞧清楚，是蕴了厌恶还是惊吓，她心中好奇，得弄明白。

一时心急失了分寸，离太近，鼻尖都蹭到，只隔咫尺，四目相对，她看清他眼中的黑亮。

温柔平静，不是厌恶，也不是惊吓，是如获至宝。

令窈一愣，旋即释然。她可不就是宝贝么。

短暂的对视后，郑嘉和先开口说话，声线柔和：&ldo;看够了吗？&rdo;

令窈纹丝不动，故意奶声奶气地说：&ldo;少年郎俊俏，百看不厌。&rdo;

&ldo;这话谁教的？&rdo;

&ldo;夫子教的。&rdo;

郑嘉和眉头紧皱，令窈见他神色不悦，心中暗叹：郑嘉和还是这么假正经，一句话玩笑话都开不起。

她伸出手轻点他眉心，低声笑道：&ldo;你妹妹我天生嘴甜，十个夫子也教不出我这样的。&rdo;

郑嘉和果然舒展双眉，握拳抵唇轻轻笑了笑。

令窈绕回他身后，却不再继续推他行进。她手酸，刚被郑嘉和揉了下，才好了些，可不想再受罪。

她背靠轮椅，百无聊赖仰头看天。黑漆漆的夜，虽无皓月，却有灿星。大概是察觉到她想等人来伺候的意愿，郑嘉和没有继续前进，任由她靠着。

&ldo;卿卿。&rdo;是郑嘉和唤她，短短两字，百转千回，似斟酌许久。

令窈随口应下：&ldo;嗯。&rdo;

郑嘉和缓缓开口：&ldo;我身有残疾，又不为老太太所喜，众人皆避而远之，你与我这个被人厌弃的庶子亲近，就不怕我连累你吗？&rdo;

令窈：&ldo;连累？&rdo;

&ldo;郑府不比皇宫，有时候中等人家的府宅更胜似火炉。&rdo;郑嘉和语气冷静：&ldo;你我多年未见，与陌生人无异，你不必勉强自己。&rdo;

他竟认为她是为了保持大家风范才唤他一声兄长。

令窈抚掌而笑，笑了许久，她收起自己那副无利不起早的狡黠，转过身蹲到郑嘉和膝头，仰起一张白瓷般的脸蛋，张着大眼睛以示自己的孩童纯真：&ldo;兄长的话，真伤卿卿的心。&rdo;

她向来知道该如何惹人怜惜，郑嘉和不自觉抚上她面，呢喃：&ldo;心爱之人才能伤心，我只是卿卿的无用庶兄，伤不到你心。&rdo;

令窈内心揶揄，原来郑嘉和一张利嘴年少就有，她一句话，能被他拆成百句挡回来。想她前世谈婚论嫁时，有一阵子总不见人邀她出游，后来才知道原来郑嘉和背地里气走了无数世家子弟。

几年之后，不再依靠轮椅的郑嘉和，站起来的不止一双腿，还有他的狠毒。他的行事作风，不逊于穆辰良。只不过穆辰良的狠，是明晃晃的刀子，割几刀尚且让人知道止血。而郑嘉和的狠，是冬风入骨，不动声色致人死地。

令窈娇小轻盈的身子往郑嘉和腿边靠，似向人讨糖吃的顽童：&ldo;长兄如父，你是卿卿唯一的哥哥，以后卿卿能依靠的，只有哥哥。&rdo;

郑嘉和：&ldo;还有你的郡主身份和一城封地。&rdo;

令窈鼓起腮帮子。她最讨厌郑嘉和这点，从来都不轻信于人。她好不容易编了话哄他，他就不能受用一回吗？

就在令窈沮丧之时，郑嘉和却忽然笑出声，他轻轻说：&ldo;知道了。&rdo;

令窈：&ldo;知道什么？&rdo;

&ldo;知道卿卿真心待我。&rdo;

令窈心满意足，站起来精神抖擞：&ldo;兄长以后莫要再说那种戳心窝子的话，我与你，本就是血肉至亲，不该生份至此。&rdo;

她心情恢复愉悦，又有了兴致多走两步，双手勾在背后，拣着石板路纹理小步跳跃，身后郑嘉和推着轮椅跟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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