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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第1页）

一道惊雷炸响，闪电劈开夜幕的刹那，洞外走来一道黑影。

来人浑身湿透，发梢滴落的水珠混着雨水，顺着藤鞭蜿蜒而下，在她脚边凝结成细碎冰碴。

洞内燃着的篝火被穿堂风撩得噼啪作响，将刘莘扭曲的面容照得忽明忽暗。

她瘫在满地枯草间，借着闪电看清来人冰冷的神情，打了个寒颤。而刘蓉在曲折枝身前，欲将手探向他的单薄的衣襟，脸上却是天真无邪的笑靥。

曲折枝背靠岩壁，苍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他拼命挣扎却愈发无力。就在刘蓉指尖即将触到他肌肤的瞬间，空气突然凝固。

风清绝周身腾起森然寒意，指尖紧贴上藤鞭，细密的冰刺瞬间蜿蜒其上。

藤鞭撕裂空气的声响混着惨叫，刘蓉整个人被抽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鲜血溅在斑驳石壁，她喉间发出嗬嗬声响，随后瘫软在地，再无动静。

暗处的淳渺抱紧双臂，看着自家主子伫立在暴雨与火光交界处。风清绝周身萦绕着刺骨寒气，眼神冷得能将人冻结。

这是她追随多年，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怖的风清绝，活像是要吃人。

暴雨裹挟着寒意灌进山洞，闪电劈开刘莘扭曲的面容。

当泛着幽蓝寒光的匕首抵住手腕时，那女人的尖叫被雷声碾成碎片。刀刃没入血肉的闷响混着骨头碎裂声，殷红血珠溅在洞壁上，宛如绽开的曼珠沙华。

“求……求您……”刘莘瘫在血泊中，沾着泥污的手指徒劳抓挠地面。

风清绝捏着药瓶的指尖泛白，瓶塞弹开时飘出一丝腥甜气息。不等对方反应，她已钳住颤抖的下颌，将墨色药丸狠狠灌了下去。

剧痛如潮水漫过神经的瞬间，刘莘弓起身子发出非人的嘶吼。

她疯狂撕扯自己的衣襟，却抓不到在五脏六腑间游走的无形剧痛，那些钻心的痒，蚀骨的疼，让她在泥浆里翻滚成血污满身的怪物。

风清绝立在阴影中，看着闪电将自己的影子拉长，直到完全笼罩住地上抽搐的人。

榛木向阳

“兄长。”风清绝喉间泛起铁锈味，指尖掐进掌心才压下眼底翻涌的戾气。掌心内力炙得衣料发烫，玄氅展开的刹那，角落传来牙齿磕碰的碎响。

曲折枝埋在膝间的头微微一颤，惨白的指节攥得衣料簌簌作响。

他猛然抬头，惨白脸上唯眼眶烧着血雾。见衣袍阴影覆来，他倏地将脸埋进膝间，猛地往岩壁缩去，脊骨抖得像张拉断的弓：“别碰我……求你……”

风清绝悬着的手僵在半空。不该是这样的，她记忆里的曲折枝就像是他的小字，该是春日刚抽芽的榛木，眼底总盛着比朝阳还暖的光。

可现在这人的发间还沾着泥草，素白中衣撕裂处露出青紫指痕，像雪地里踩烂的梅花。

石壁水珠砸进后颈，冰得她心口抽紧。

她忽然想起前世，他被拖进喜帐时，是不是也曾这样哀哀求过？

齿关咬得生疼，仍拦不住血淋淋的过往——

眼前人被烙上施暴者的印记，红绸缚着手拖进喜帐。

腹中孽种一日日啃噬骨血，像蛆虫钻在腐肉里产卵。待那团血肉终于撕开产道时，接生公捧出的不是婴孩，是泡在血海里狞笑的索命符。

石壁寒意窜进脊骨。

风清绝攥紧的手心渗出血丝，仿佛看见曲折枝咽气前抓住帐幔的手——那五指抠进金线鸳鸯纹，至死没等来救赎的天光。

记忆里榛木般坚韧的兄长，被折断了碾进泥里。怀胎十月是凌迟，产床血海成了最后的坟。

“蓁蓁，是我。”风清绝单膝跪在碎石上，玄色衣摆扫过洞底的枯叶。

她刻意放柔的声线撞在岩壁上，碎成带着回声的沙哑：“我是明熠。看看我，好不好？”

指尖触到他发尾时，那人瑟缩得更紧，却在听见“明熠”二字时，颤抖的肩背忽然停住。

曲折枝缓缓抬起头，睫毛上凝着的水珠砸在风清绝手背上。那双总是含着和煦笑意的桃花眼此刻肿得像熟烂的桃子，却在看清来人面容时，忽然爆发出压抑的呜咽。

他像个迷路许久的孩童，试探着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刚碰到风清绝腰间的藤鞭，便猛地攥住她衣襟，将脸埋进她肩窝，哭得浑身抽搐，仿佛要把前世今生的眼泪都在此刻流尽。

洞外的风穿过石缝呜呜作响，卷起风清绝散落的发丝，拂过曲折枝沾满泪痕的脸颊。

她轻轻环住怀中颤抖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自己掌心。

岩壁上滴落的水珠砸在外衫上，将她方才用内力烘干的布料重新洇湿，如同她此刻无法烘干的、浸透血腥气的记忆。

洞外忽掠过闪电，照亮风清绝掌心未干的血渍。

那是斩断施暴者手骨时沾的，更是她自己掐破掌心的血，此刻正混着曲折枝的泪，烫穿她前世今生的业障。

“别怕，别怕，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我在。”

“明熠……明熠……”曲折枝的声音像浸泡在冰水里的破布，带着刺啦刺啦的碎裂感。他的手指带着挣扎时的泥土，死死扣进掌心，瞬间洇出了血珠，“……脏了……”

风清绝掰开他的手不让他伤害自己，试图用体温捂热那双冰冷的手：“说清楚，蓁蓁，谁脏了？”

话音未落，怀中的人突然爆发出骇人的力气，将她猛地推开，自己的肩胛骨重重撞上岩壁发出闷响。

“我脏了！”曲折枝猩红的眼白布满血丝，中衣随着剧烈喘息起伏，露出锁骨下方几道青紫掐痕，“她摸我……扯我的衣服……我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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