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嗣的嗓子眼里出一声虚软的闷哼,他的脑袋被打偏了过去,鼻下血流如注,口中难以抑制的不断呕出鲜血,两颗牙齿被这毫不留情的凶狠力道砸碎。
他半张脸又肿又胀已不成人形,不知道是哭是笑,也许,连疼痛都麻木地无法分辨,趴在地上就仿佛濒死缺氧的鱼,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腥味叫他作恶,仲嗣的眼睛充血一片红凛看不清那远处星光下的亲人,究竟是什么心情什么表情。
他铆足了浑身的力道咬牙,绝对不要、不能在自己的小妹和父亲面前出软弱的疼痛呻吟!
绝不。
还未调整的急促呼吸猝顿,肩膀有撕裂的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蛮力的五爪掐进了他的皮肉,胸口被重重的砸击压抑得连呼吸都扯痛胸腔,如同千万斤的巨石勒断了肋骨,他脑中一片空白,面朝黄沙,如被丢弃的废物般,直挺挺倒下。
“这就是堂堂魏国公的儿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儿子。”勒木沁的嘲弄伴着周遭众军的嗤笑,他像看猴戏一样来回踱步找着令自己愉悦的角度。
仲嗣已筋疲力尽、不堪重负,他的手指动了动勉力的抓了把细沙,砂砾一颗一颗摩挲在僵硬的指腹,他感觉到肌肉的麻痹、神志的模糊,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在流血,他微微弯起脊背,皮肉大片被刮擦的手臂磨蹭在流沙上,痛得彻心彻骨,不——他不是无能的废物,他求着任安、求着学士、求着皇子,他把大半个盛京城都求了个遍——
只是为了,来西地,见一见自己的小妹,见一见自己的父亲。
他不是只能躲在以蘅身后的败家子,他一样可以为家国百姓独当一面,哪怕,微不足道!
仲嗣的执着坚强乎了勒木沁的想象,这样一个血流不止的文弱书生,竟然,缓缓地爬了起来,可还没站稳,“哧”手臂上已立现一道血痕,金光长刀在那蛮子手中划出几近破晓的光,割裂他尘灰布满的衣衫,割裂他千疮百孔的皮囊。
仲嗣看着满眼殷红,却笑了。
一刀、一刀,血肉上竟不再觉得疼痛,他没有死,他不会死,他们——只是在折磨他,千刀万剐。
家大哥蜷缩在地哭哭笑笑,他好像恍然明白,为什么当初婉瑜看到阿蘅满身伤的时候哭红了眼,她说,大哥,你不懂!
不懂伤、不懂痛,你是一掷千金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不懂那些刀剑砍在身上的感觉和亲人的怨恨。
不是的——他想,他懂的。
仲嗣艰难地扭过脑袋,口中被黄沙灌满,脸上一片泥泞,分不清是血是泪。
“大哥——”那是以蘅撕心裂肺的叫喊,所有的折磨都在血脉相连的至亲身上感同身受,“父亲,您、您救救他,救救他吧,那是大哥,他会死的,会死的啊!”以蘅的眼里没有眼泪、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愤怒,只是恨!
可是贺年不为所动。
他比以蘅冷静、镇定,不,是残酷、麻木。
除了第一眼目光交错时的震惊之外,他没有一点儿的悲痛和想要屈服的念头,好像那个生不如死的孩子与自己没有任何干系。
以蘅的手指攥紧长枪,抬步一飒,手腕已经被贺年钳住,反手打点就冲着她的虎口扎去,另一手快如闪电般抓住了枪尾,以蘅见状忙退步踢腿想要逼贺年松手重新夺回红缨枪,父亲又岂会不知儿女的想法,贺年变掌为抓,指尖堪堪刺过以蘅肩头的旧伤,惹得那小姑娘倒抽一口凉气,掌风已劈到额前,以蘅双目突瞪,半个身子顿酸软无力,长枪应声落地。
贺年不允许以蘅,轻举妄动,更不允许,她的救人心切。
“好狠的心啊,”勒木沁看在眼中,不知浑身的血是烫热还是寒凉,“难怪当初送上八万热血人头也毫不在意。”大晏朝曾掌控天下兵马的魏国公,最辉煌也最为诟病的大将军,对自己的儿子尚且冷血不顾,区区八万人算得上什么。
“啐!”勒木沁的靴子上被人吐了口唾沫。
仲嗣恶狠狠的瞪着这卑劣无耻满口诋毁的男人,眼角眉梢都透露着怨憎咒骂。
勒木沁眯了眯眼,看着带血的唾沫,他的眼角抽搐,抬腿一脚就踩在仲嗣脸上将他踢开一丈远。
仲嗣奄奄一息几近没了声息。
贺年的指甲狠狠扣着掌心,感觉刀刺痛透过经络传来,他闭上眼良久喝道:“仲嗣,你还记不记得爹曾经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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