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能够通过纱布看见里面已经缝合好的伤口。
崔喜军摸着自己头上并不存在的头发,掌心汗津津一片,头一次觉得未来如此艰难。
宋之聿倒是很淡然,冷白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立体的五官投映出一片稀薄的阴影,将他的眉眼衬得更加深邃,他平和开口,语气却透着股不容置喙的意味:“崔主任,我要和竺砚时一起受罚。”
“我们俩天生一对,所以是一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
崔喜军一颗心被他这番话搅得七荤八素的,脑子都麻了,看着两人肩贴着肩的亲密模样,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干脆摆摆手,任由宋之聿去了:“三千字检讨,和竺砚时一起,周一在国旗下检讨,行了吧……”
宋之聿满意地点了点头,剔透的眸子在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还不忘感谢崔喜军:“谢谢崔主任,您出门小心,左侧台阶有个缺口……”
竺砚时看了宋之聿一眼,试图寻找一下这人身上的羞耻心。宋之聿却没有丝毫反应,他的侧脸轮廓线条干净利落,表情却温柔,带着心满意足后的雀跃。
竺砚时:“……”
竺砚时拳头硬了,恨不得把宋之聿的脑袋掰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个什么奇葩构造。
实验班的人发现,昨天还“如胶似漆”的两位新同学关系又急速恶化了,甚至可以说得上降到了冰点。
不爱说话的宋之聿同学主动和竺砚时同学挑起话题,不仅会被对方无情拒绝,还会被赠与一个冷酷无情的“滚”。
教室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在高温不休的盛夏里,硬生生将实验班的同学们冷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末如期而至,两人得以分开,大家更是获得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周日。
屋外暴雨如注,将梧桐叶冲洗出浓翠的绿,淅沥的雨声裹挟着断断续续的蝉鸣,天光晦暗,格外适合闷头睡觉。
房间里冷气开的足,没叫外头的闷热渗进来丝毫。
竺砚时在床上昏睡着,瓷白的脸在光线暗淡的房间里仍旧醒目。
床垫下榻,被踩出几个小坑,伴随着窸窣的动静,他身上的蚕丝被被扯开,松松垮垮的衣服也被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纤韧精瘦的腰腹,白得晃眼。
察觉到冷气钻入,他毫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句什么,身边有什么立刻凑了过来,粗重的喘息声直逼他耳畔。
清梦被扰,起床气一下子涌上来,他有些烦躁地皱了下眉,想将身上的东西囫囵推下去。
却没能推得动。
下一秒,“汪”的一声打破了整个空间的寂静,一只通体雪白的萨摩耶将竺砚时的蚕丝被蹬下床,晃头晃脑地要往他怀里钻,还不住地拱着竺砚时的颈窝。
萨摩耶毛多,丝丝缕缕的痒意顺着脖颈流窜全身,竺砚时被倦意侵蚀的大脑清醒了几分,试图叫停它大逆不道的行为。
“可乐,下去!”他强撑着厉声喊了句,又昏昏沉沉接了句:“别吵我睡觉。”
只是音量太小,声音又黏在嗓子里,不像是叱责,到更像是撒娇
不仅被萨摩耶当即无视,反而变本加厉地在他身上拱来拱去,甚至用牙齿叼着他的T恤边角,试图将他拽起来。
竺砚时的脾气都快被磨没了,睡意彻底消散,满脸烦躁地从床上爬起来,灰粉色的头发炸成了一朵蒲公英。
狐狸眼没什么精神地耷拉下来,眼角眉梢都是恹恹的神色,他伸手卡着萨摩耶的头,竺闷开口:“笨狗,你到底要干什么?”
萨摩耶见他清醒,开心地“汪”了几声,抖了下耳朵,跳下床,顶开了房间的门,示意竺砚时跟着它走。
竺砚时的房间靠南,采光极好,屋内又有一整扇的可推拉式落地窗,连接着天台,不论春夏秋冬,阳光总能从窗内照进天台,恰好将可乐的狗窝包裹其中,任由他在窝里撒泼打滚。
此刻狗子在天台上眼巴巴看着自己,竺砚时表情松动了些,从床上爬起来,抓了两下头发,慢慢悠悠地踩着拖鞋走了过去。
刚一走近,竺砚时就知道了自家的狗叫唤了半天的原因。
对面的梧桐树树枝之上,正挂着一只幼猫,四爪死死嵌入树皮,身子不住发抖,不断发出凄惨的猫叫声。
竺砚时住在东户,隔壁西户虽说有房主,但自从竺砚时搬进来就没见过对面住过什么人,一直荒废着。
而西户下边的小庭院之中,恰好生长着一棵生机勃勃的梧桐树,根深叶茂,枝干缠绕,盘根错节。
“喵——喵——”
见到有人影,幼猫哀哀地叫唤,试图吸引竺砚时的主意。
哪怕隔着几米远,竺砚时都能看出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无助。
雨势比起中午小了些,哪怕头顶有树叶遮挡,但还是浸湿了这只幼猫的皮毛。天边坠着的云沉沉压下来,偶尔可以听到其中传出的沉闷雷声,雷声每落下来一次,这只猫就瑟缩一下。
可乐在他身边焦躁地踱步,扬起脑袋朝着对面犬吠,像是再安抚那只幼猫的模样。
竺砚时蹙起眉,眸光沉了几分,脸上流露出认真地神色,打量起周围来。
这梧桐树的枝丫向南延伸,形成葱茏的一片绿荫,靠近他这边倒是稀疏,只能瞧得见偌大的树冠投出的阴影。
所以,如果要救猫,从隔壁那户的天台过去救还有些可能,从他这边爬上那颗梧桐树,简直是痴心妄想。
事态紧急,担心雷电砸到树冠上伤到这只猫,竺砚时来不及多想,约莫估量了一下距离,匆匆回去换了双轻便的鞋,便立刻回身,长腿一迈,跨上了自家阳台的边沿。
竺砚时住的这套房子就在东城一中那条巷子之后,是栋联排别墅,因为学区房的缘故,这一片的房屋大多装修老旧,连带着楼与楼的间距也极小。
两栋别墅之间的阳台只虚虚隔着不足一米,真要说起来,翻越的难度比一种那堵矮墙还小。
雨丝密密匝匝地落到脸上,竺砚时的眼睫被雨水缠结在一起,他胡乱抹了把脸,才发现对面并不是从前那副荒废的样子,好像有了人生活过的痕迹。
难道对面有人搬进来了吗?
竺砚时皱了下眉,狐狸眼微微挑起,眼底的疑惑清晰可见。
但时间紧迫。容不得他多想,承载着幼猫的树枝摇摇欲坠,叶片被凌厉的雨势打得一片片坠下,这小家伙被吓坏了,慌不择路地在树枝上扑腾着,险些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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