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啊,您到底在和陛下置什么气啊?方才陛下见了红,胸闷闷窒的喘不过气来,你自小就在陛下身边长大,陛下疼你你不是不知道,弄成这样不是存心叫陛下心里难受吗?”
张福看着他脖颈上的伤口也只陛下多头疼生气,他将手中一瓶上好的金疮药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方才奴才问太医要的上好的金疮药,那刑杖的地方若是侯爷不愿便自己上药,但是那脖颈上的伤口还是叫太医好好瞧一瞧,若是拖的严重了,不是戳陛下的心吗?”
凌夜寒垂着脑袋,眼圈泛红,张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这才转身出去。
凌夜寒梳洗沐浴,将方才身上那身连血带酒的衣服给换下去,重新束发,自己上了那金疮药在伤处,冰冰凉凉的倒是舒缓了不少那肿胀的痛感,待穿戴好了衣服,才叫人唤了一个小医侍进来,帮他包扎了脖子上的伤口,那医侍看着这外翻的伤口,也吓得不轻,但又不敢问,只用了最好的伤药为他包扎。
凌夜寒出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清爽,除了那满是血丝的双眼已经瞧不出来方才的狼狈样了,他撩起衣摆直接跪在了紫宸殿的院子里,看向了张福:
“张公公,劳你和陛下说,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可以进去看看他吗?”
张福瞧着这位侯爷那倔劲儿应该是过去了这才叹了口气进去,其实不用他通传,陛下应当也是听到了。
“陛下,侯爷梳洗干净了,伤口上了药也包扎好了,此刻跪在殿外请罪,您看让他进来吗?”
帷幔内半天都没有动静,萧宸知道外面的那个不是知道错了,是见着他病了才肯服了软,从前打天下也好,如今治江山也罢,他从来都是游刃有余,偏偏拿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的犟种没法子,此刻将人赶出宫去自然容易,但是这事儿总要有个出口,总不能一直啃在这里当两人心中的疙瘩,不知过了多久,帷幔内才有一道疲惫的声线传出:
“叫他进来,其余人退下吧。”
“是。”
凌夜寒见张福出来才抬头。
“侯爷,陛下叫您进去,陛下此刻受不得刺激,您千万心中有数。”
凌夜寒立刻点头。
一进紫宸殿从前那熏香味儿便被艾草的味道取代,乍一进来有些刺鼻,殿内的侍从都退了出去,凌夜寒缓步走到内殿,就见殿内的帷幔放了下来,隐约能透出里面躺卧的人影,他走到离龙榻两步的地方跪了下来:
“哥,今日是我混账,我不知好歹,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萧宸缓缓睁眼,透过半纱的帷幔看着外面跪着的人,一股无力感升腾而起,微微张口却不知道话从何处说起,反而一阵呛咳传了出来,竟有些止不住,凌夜寒想起他方才见红,立刻站起身撩开帷幔,就见人咳的散落下来的发丝都簌簌颤着:
“我,我去叫太医。”
“站住。”
萧宸叫住了人,勉强压下了咳意,抬眼与凌夜寒四目相对,这双眼此刻又红又肿,里面满是血丝,便是从前打仗熬的最厉害的时候他也没见过凌夜寒这样,他撑着身子坐起来些:
“你次次都是这般认错,凌夜寒,两世为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一件事不如意就用生死威胁,今日之事也不只是认个错能了结的,你和朕说,你到底想要如何?”
萧宸面色苍白憔悴,这些日子连着怀孕的不适加上这一场时疫,已经耗去他太多的精力,上辈子的事儿夹着如今两人的关系更让他心力交瘁,他甚至没力气再生凌夜寒的气,那辈子都过去了,死都死过一次,再抓着从前不放,似乎也太不洒脱了。
凌夜寒听出了萧宸话中的疲惫,这样的疲惫倦怠比任何打骂都要让他心中不安,那种离这个人越来越远的感觉让他惶恐不安,语无伦次地开口:
“哥,上辈子,这辈子,我都只是想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要我”
话中的哽咽到底是没有忍住,萧宸听了这话却气笑了:
“陪在朕身边?你跑到永州,一待就是五年,三道圣旨都召不回你,最后若不是朕病重,你怕是还不肯回京吧?这就是你说的想要一直陪在朕的身边?”
凌夜寒吸了一下鼻子,上辈子永州的黄沙,血染的战场,与西蛮在血水里打滚的一幕一幕涌上心头,被赶出京城的委屈,不敢回京的怯懦都像是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了他的心,他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自嘲:
“我知道你不愿意见到我,让我自己寻个去处,我选择了永州,接到那三封圣旨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哪怕到了那个时候你还是不想我死在战场,但是我也不会别的了,只会打仗,只有在永州打退西蛮守着边疆,我才觉得我对你还有点儿用处。”
第45章晕在陛下怀里
凌夜寒肩膀微微塌下来,像是周身的力气卸尽,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加上今早的酒方才的惊吓,让他的情绪已经到了一个边缘,从前的一幕一幕像是一副看不到尽头的画卷一样在他面前展开,残红落日挂在黄沙的尽头,而黄沙之上是倒伏了一片的尸体,天地间都被染上了红色,让人分不清地上的血红是洒下的夕阳还是倒下将士的血。
狂风卷着细碎的沙粒在空中肆虐飞舞,发出阵阵悲鸣,与擂鼓的声响,将士和马匹的嘶鸣一起充斥着他的耳朵,凌夜寒有些恍惚,他觉得此刻眼前萧宸的身影都在若隐若现,一时之间他甚至分不清这到底是在紫宸殿还是永州的战场,他是真的在与萧宸诉说着他憋在心中半辈子的话还是这只是某一次战事结束后他重伤生出的幻想。
他忍不住微微伸出了手,拨开了那若隐若现如纱雾一般的帷幔,指尖想要触及眼前那个刻在心底的人,但是临到那人的衣角,他却顿住了动作,一滴眼泪终于冲破了眼眶的禁锢落了下来,在脸颊上划下了一道泪痕,滴落在了衣角上,他眼底划过一抹胆怯,如果这一切都是他的幻想,那就把所有的话都说完吧。
“你以前说过,有一天得到了天下定叫边疆百姓不再如前朝一般受外族屠戮,所以我想让西北的百姓不再日日活在西蛮铁蹄的凌虐之下,所以,西蛮来一次我就打一次,我最喜欢的就是打了胜仗给你写战报的时候,因为那是为数不多可以光明正大给你上折子的机会,而且可以收到你亲笔写的批复。”
说到这里的时候凌夜寒轻轻笑了一下,泪水混着笑意一滴一滴落下,他微微仰了一下头:
“我打下了祁支山,打下了月牙山,大周的国土扩展到了从前西蛮肆虐的地方,永州的土地比几个相邻州府加起来都要大,我知道那个时候朝中有很多人参我,甚至有人觉得我有不臣之心,我那会儿甚至盼着京中传来圣旨,猜忌也好,忌惮也罢,只要你下旨我就乖乖回京城,但是没有这样的圣旨,京城只传来了一道封我为永州刺史的旨意。
我甚至都说不清是该高兴还是难过,都说帝心如渊,前一刻恩深情重,后一刻便是猜忌凝疑,而我却没有被收缴兵权,没有明升暗压,就这样成为了大周开国以来第一个封疆大吏,成了永州的土皇帝,我日日夜夜都在想,甚至经常自我安慰地觉得你应该是信我的,信我永远不会背叛你,所以你宁愿给我这样大的权力都不愿意再见我。”
凌夜寒脸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后的原因有些反常的嫣红,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就像是上一世无数次在紫宸殿的侧殿中酒后喃喃自语一样,对着眼前的人语无伦次地说着前一世的所有。
萧宸听着从他嘴里道出的一切目光从最开始的气结到惊异,他的目光渐渐深了,深邃的眼底各种情绪交织,上辈子他们两人纠缠了这么多年,他一直以为凌夜寒是不愿面对他,宁愿自请去边关也不肯留在他身边的。
他看着眼前的人声泪俱下,他胸口也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发出声都觉得费力干涩,他想要开口问问,他口口声声说他不愿见他,让他自己寻个去处到底是从何人口中听说,却在开口的当下被骤然扑过来的人一把拥入怀中。
凌夜寒的身上很烫,甚至比他身上还烫,滚烫的手掌搂在了他的腰间,脖颈间甚至可以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他一只手推了一下他的胸膛,一只手护住了腹部,凌夜寒似乎还有些这理智知道避过他的腹部,只是一条腿跪在榻上,将身子依偎在他身边,他似乎感觉到有一股热流流过他的脖颈,随即而来的便是那个身子微微的抽动感,凌夜寒就这样趴在他肩膀上哭了,萧宸顿时顿住了所有的动作,下一刻他听到了一个哽咽的声音:
“别走,你别走好吗?”
那股酸涩融入血液顿时遍布全身,萧宸闭上眼,抬手环住了身上的人,深深叹了口气,过往种种,似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伸出手,顺了两下那人的脊背,却感觉到环着他的力道渐渐小了下去,身上的人也沉甸甸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立刻侧头去看,就见凌夜寒无声无息地趴在了他的肩上,他有些心慌,立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凌夜寒。”
“凌夜寒?”
“来人,传太医。”
一直侯在外面的值守太医以为是陛下身子不舒服,立刻鱼贯而入,却见靖边侯竟然就这样趴在陛下的身上?
“过来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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