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稳定的伴侣身份规避一些麻烦,你很合适。”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看起来很需要离开这里。”
利益交换,他说得直白,反而抹掉了那份突兀的暧昧。
我再次沉默。
是啊,我需要离开。我想逃离元徐,逃离和他有关的一切。
这里承载了太多我和元徐的回忆,和我的难堪。
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扭曲的、破罐子破摔的冲动,鬼使神差地,我抓住了温明朗的衣摆,“……好。”
他却突然笑了,“你不怕我把你骗走?”
我泄了气,“你在骗我?”
温明朗的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他很少笑得这么开心,我有些尴尬地移开眼,却听对方说:“我永远不会骗你,小榆。”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名字,我低下头,我想,他一定也知道我和元徐之间发生的事情。
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离开这里,而温明朗能帮我。
手续比我想象中的快,签证下来,机票订好,我机械地配合着拍照、填表、签字。父母那边,我只说拿到了一个出国游学的机会,想出去看看,他们一向对我很放心,虽然觉得突然,也没阻拦。
元徐和林薇薇陷入了热恋,经常能看到他们出双入对。元徐也再也没联系过我,我知道,对他来说,我是一个需要彻底清除的病毒错误。
离开那天,机场航站楼灯光通明,温明朗很自然地接过我手里的随身行李箱,“走吧。”他今天穿了件驼色的风衣,身形挺拔,惹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我点点头,“好。”
就在这时,一个暴怒的声音炸雷般从身后传来:“崔榆!”
我身体猛地一僵,元徐气喘吁吁地冲了过来,头发凌乱,眼睛赤红,一把死死攥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你要去哪儿?”他死死盯着我,又猛地扭头瞪向温明朗,眼神像是要杀人,“你怎么会和他在一起?崔榆你他妈疯了?!你跟他什么关系?!”
机场嘈杂的人声仿佛瞬间被屏蔽。
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到刻骨的脸,看着他脸上的暴怒和失控,心里那片死灰忽然被风撩起一点残屑,飘忽不定。
他竟然来了。他怎么知道的?
温明朗上前一步,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格开了元徐的手,将我稍稍挡在他身后。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告:“他和我去美国结婚。有什么问题吗,元同学?”
“结婚?!”元徐像是被这两个字狠狠刺穿了,瞳孔骤然缩紧,脸上血色尽失,变得狰狞起来,“放你妈的屁!崔榆!你说话!你告诉他,你是骗他的!你就是为了气我是不是?!你怎么可能喜欢别人?!你……”
他语无伦次,试图再次来抓我。
我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手腕上还残留着他攥过的剧痛。看着他此刻的失态,心却莫名其妙的很平静。
我轻轻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直视着他,扯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元徐,我们以后,就别联系了。”
元徐彻底僵在原地,像是听不懂我的话。
温明朗不再看他,揽过我的肩膀:“广播催了,我们走吧。”
我没有回头。
结婚
我和温明朗很快领了证。
温明朗把戒指套进我无名指时,指尖微凉,动作却异常沉稳。我抬头看他,他眼底没什么波澜,只是在我看向他时,极轻地眨了一下眼。
我们住进了学校附近的一所公寓。我申请了附近一所大学的课程,过渡一下语言和环境。温明朗很忙,课业繁重,但他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公寓里我的生活用品是他提前添置的,甚至衣柜里挂着的衣服,尺码都完全合适。
他话不多,但举止有度,从不越界。我们分房睡,公共区域保持整洁,像最合拍的室友。偶尔一起吃饭,大多是沉默,偶尔他会问我习不习惯,课业能不能跟上。
日子平静得像我做的一场梦。远离了熟悉的一切,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也暂时被封存了起来。
直到那天下午,我下课回来,刚掏出钥匙,就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元徐的声音。
“结婚证呢?!拿出来给我看!我不信!崔榆你出来!”
然后是温明朗冰冷的声音:“这里是我家,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马上报警处理。”
“你家?他是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算什么东西?!你趁虚而入!崔榆!你出来!”
我握着钥匙,站在门口,心脏一下下跳得很沉。最终,我还是拧开了门。
客厅里,元徐头发凌乱,眼窝深陷,衬衫皱巴巴的,完全没了以前的意气风发。他看到我,像是濒死的人看到浮木,猛地冲过来想抓我,却被温明朗一步挡住。
“崔榆……崔榆我错了……”他隔着温明朗,语无伦次地看着我,眼泪毫无预兆地滚下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不该找林薇薇气你……我就是害怕……我混蛋……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回去,回去……”
他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这是我第一次看见元徐哭。认识的那么多年,他永远是骄傲、耀眼、被捧着的那个。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涩意弥漫开。
可是太晚了。元徐。
在他那些伤人的话语里,在他和林薇薇的亲吻里,在我孤注一掷答应温明朗的提议时,在我戴上那枚戒指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已经彻底死了,烧成了灰,扫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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