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梁瑄宜没有动,安静盯着他看了会,直到陆休璟耗尽耐心站起身,重新拉开了视线的高度差,把距离疏远成最初的审视位置。
&esp;&esp;“瑄宜,你很聪明,不用我再重复到此为止的意思。”他垂眼看着她,“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和你所期待的那种感情没有任何关系,你应该明白。”
&esp;&esp;“人的执念,很多时候都源于得不到。”陆休璟继续说,语气像是在述职,“体会过就会有所意识,其实不过如此。”
&esp;&esp;“所以呢?”
&esp;&esp;梁瑄宜感知到一点话题的转向,手指扣住桌角,表情有些冷,“你想表达什么,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你的怜悯?施舍?”
&esp;&esp;“我是在解决问题。”
&esp;&esp;这只是一次必要的妥协。就像面对一个吵着要糖吃的孩子,与其讲道理,不如直接塞给她一颗,让她尝到甜头,这段闹剧便能收场。
&esp;&esp;他向前略微倾身。
&esp;&esp;“我看着你长大,瑄宜。我见过你因为得不到限量玩具而哭闹的样子,你今晚的行为,和它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只是换了一个让你自以为成熟的筹码而已。”
&esp;&esp;几句高高在上的话抛下来,就把她今晚的所做所为都轻描淡写了。
&esp;&esp;又被瞬间打回了那个需要被管教的孩子身份,做对做错都没关系,因为无论进行到哪一步,都不过是孩子的胡闹范畴,都只是在大人陪同下玩了场幼稚游戏。
&esp;&esp;青春叛逆期终结了吗?过量分泌的荷尔蒙有处安放了吗?对哥哥不正常的占有欲意识到这其中的索然无味了吗?
&esp;&esp;一场只让她高潮一次的指奸,陆休璟就希望她学会这全部,太可笑,天底下哪里找这么速成的好事?
&esp;&esp;就应该什么都不顾虑把坏事做绝的。
&esp;&esp;“那您的牺牲还真是大,以身入局忍耐得很辛苦吧?”梁瑄宜很讽刺地笑,故意用尊称刺他,“这么轻松就把自己不过如此的事实说出来,内心一定像处男一样自卑吧?哦也可能,哥哥你其实就是处男对吧。”
&esp;&esp;“不想听我也要说,先不顾及别人心情的人明明就是你。”
&esp;&esp;“打完巴掌再给颗糖的招式不适合你,陆休璟。要怎么做才能伤害我你真的知道吗?你以为的恩威并用其实就是溺爱啊,为什么到今天都不明白?”
&esp;&esp;比单纯嘲弄更能刺痛他的就是这两个字,溺爱。揭示他失败的导育,偏航的指引,把她一步步教养成今天这个样子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陆休璟知道,梁瑄宜也是。他只是不明白这一切是从哪刻起开始暴露的。
&esp;&esp;梁瑄宜收回支撑在桌面的手,站直了身体,但还是需要靠仰视才能望进陆休璟的眼睛里。
&esp;&esp;她讨厌和他这样的差距,还有更伤人的话她准备好了要说。
&esp;&esp;但是算了。
&esp;&esp;“你不能用我完全改变不了的东西来拒绝我,陆休璟。”
&esp;&esp;打完巴掌再给颗糖,然后到此为止吧。
&esp;&esp;“这不公平。”
&esp;&esp;梁瑄宜踩着虚浮的脚步转身。
&esp;&esp;门被关上了,留陆休璟站在原地。
&esp;&esp;那根从发现她存在时就一直紧绷着的弦,在确认了门后再无动静之后,终于极其缓慢地松弛了下来。
&esp;&esp;最先感觉到的是肩膀。那两块僵硬的肩胛骨,像陷落在沙地里的石头那样塌陷下去。然后是他的后腰,因为长时间僵持姿势而酸痛不已的肌肉,顺着呼吸频率慢慢松懈,连一直蜷缩着的手指,也无意识地一根根舒展开来。
&esp;&esp;他重新坐回位置,打开电脑,首页弹出消息提醒,秘书已经预约好会议,在几分钟后开始。
&esp;&esp;如常地打开摄像头,拉近被推至桌面另一端的文件,再调整台灯光源。
&esp;&esp;视线落在屏幕上目不转睛,指尖却触碰到了一圈冰冷的存在,唇环平放在桌面,虚虚套进他的食指尖。
&esp;&esp;一个本不属于他,却被他带走的东西。
&esp;&esp;银圈紧箍在下唇上的触感,尖锥贴着皮肤磨蹭的知觉,交换的吻,熟悉却好像又陌生的她想要顶嘴的表情。
&esp;&esp;本应被理智排除在外的,矛盾、突兀,不合规矩的关于那个名字的一切,像这圈意料之外出现在他桌面的唇环。
&esp;&esp;早应该丢掉的,或者收进柜子里,收进任何他看不见的地方。
&esp;&esp;会出现在这里,台灯聚光的中心,就停留在他手边不远不近位置,是因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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