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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第1页）

不一时，就见苻坚入内，张夫人谏道：&ldo;妾闻天地之生万物，圣王之治天下，皆当因应自然，故能功无不成。是以黄帝因应禀性，故能驯服牛马；大禹因应地势，故能疏通九川，挡住九泽；后稷因应天时，故能播殖百谷；汤、武因应民心，故能攻灭桀、纣。――此皆&lso;有因则成，无因则败&rso;也。今朝野之人皆言晋不可伐，唯独陛下一意孤行，妾不知陛下何所因也。《尚书》曰：&lso;天聪明自我民聪明。&rso;天犹因民，而况人乎？妾又闻王者出师，必上观天道，下顺人心。今人心既不然矣，请验之天道。谚云：&lso;鸡夜鸣者不利行师，犬群嗥者宫室将空，兵动马惊，军败不归。&rso;自秋、冬以来，众鸡夜鸣，群犬哀嗥，厩马多惊，武库兵器自动有声，此皆不能出师之兆也。&rdo;苻坚道：&ldo;汝等妇人有何见识，也参军旅之事？&rdo;幼子中山公苻诜正在侧，也谏道：&ldo;国家兴亡，系诸贤才，用贤必兴，不用即亡。今阳平公为一国谋主，而陛下违之；晋有谢安、桓冲，而陛下伐之，儿臣窃惑之。&rdo;苻坚叱道：&ldo;天下大事，孺子安知？&rdo;

转眼已是八月戊午，苻坚令以苻融为征南大都督，率张蚝、慕容垂等步骑二十五万为前锋，军出长安，直指建康；以姚苌为龙骧将军，率益、梁二州水军十万出成都，顺江东下。八月甲子，苻坚留太子苻宏监国，携张夫人登云母大辇，左黄钺，右白旄，前拥后卫，御驾亲征。正出东门，沙门释道安立于门首求见。苻坚素来信重释道安，即令停辇，与之见礼。释道安劝道：&ldo;陛下应天御世，居中土而制四维，自足比隆尧、舜，何必栉风沐雨，经略远方？且东南低洼潮湿，易染沴气，虞舜游而不归，大禹往而不复。何足以上劳大驾也？&rdo;苻坚道：&ldo;天生烝民，而树之君，使司牧之，朕岂敢惮劳，使东南一方独不被泽乎？&rdo;释道安道：&ldo;《诗》云：&lso;惠此中国，以绥四方。&rso;子曰：&lso;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rso;陛下若文德足以怀远，便可不烦寸兵而坐宾百越。&rdo;苻坚道：&ldo;必如公言，是古之帝王皆无征伐也。&rdo;释道安道：&ldo;陛下必不得已，也宜驻跸洛阳，遣使奉尺书于前，诸将总六师于后，不必亲擂战鼓而远涉江、淮也。&rdo;苻坚道：&ldo;朕当趁此南游吴、越，泛舟长江，亲临沧海，不亦乐乎？&rdo;传令起辇，出东门而去。

于是戎卒六十余万，锐骑二十七万，水军十万，旗鼓相望，前后千里。九月，苻坚抵达项城，凉州之兵才到咸阳，蜀、汉水军正顺流而下，幽、冀之兵到达彭城，东西万里，水陆齐进，运漕万艘。

却说慕容楷、慕容绍等正随慕容垂出征，二人私与慕容垂道：&ldo;秦自恃强大，求胜不止，北戍云中，南守蜀、汉，转运万里，道旁枯骨相望。兵疲于外，民困于内，危亡近矣。叔父建中兴之业，正在此行也！&rdo;慕容垂诡笑道：&ldo;然，当与卿等共成大业。&rdo;慕容宝问：&ldo;父亲以为秦军此行，胜败将如何？&rdo;慕容垂道：&ldo;我料秦败有三：今岁星守在吴境，秦却逆天而行，此天败之；晋有江淮之险，舟楫之利，秦军虽强，难越天险，此地败之；秦军多以晋人为主，晋人岂助氐人亡其正朔邪？兼以鲜卑、西羌、匈羯，实际乌合之众，兵将虽多，内实不和，此人败之。有此三败，不败何待？&rdo;慕容子弟闻言皆喜。军行到洛阳，正有前哨来报，说桓石虔率水陆二万大破秦荆州刺史都贵，焚践沔北屯田，斩首七千级，生俘万人而去；桓冲又亲率大军十万进攻襄阳。慕容垂正谋脱离之法，即向苻融请道：&ldo;桓冲知我大军东征建康，故遣军来攻襄阳，其意欲阻大军东行也。愿即率所部去战桓冲，使他与谢安东西不得相顾。&rdo;苻融本忌慕容垂同行，正欲使他与桓冲互伤，即道：&ldo;正合我意。&rdo;遂令慕容垂率所部三万鲜卑兵南下襄阳，去战桓冲。苻融则与张蚝由黄河入石门，顺颍水直到颍口，安营扎寨，进逼寿阳城。

寿阳守将乃平虏将军徐元喜，忽见秦军大至，急报晋廷。晋廷大震。孝武帝急召文武议道：&ldo;今苻坚率强兵百万，战将千员，欲要灭我江南，苻融大率前锋二十余万已到寿阳，情急势危，诸卿速进良策。&rdo;东晋文武尽皆失色，窃窃私语道：&ldo;天下十分，秦得其八，攻无不胜，战无不克，今又以大军百万来犯，必要吞并我国；我国偏居江南，兵微将寡，势如累卵，如何抵敌？&rdo;忽一人大笑道：&ldo;众大臣平日皆善高谈阔论，何故今日拘谨之甚？&rdo;众人闻言欲怒，却见说话者乃是司徒谢安，皆回嗔作喜道：&ldo;今国家危亡之秋，谢司徒尚有如此风慨，必有良策！&rdo;谢安道：&ldo;苻坚虽有雄兵百万，投鞭断流，但我有三胜之宝，苻坚何足惧哉？&rdo;众臣急问是哪三胜之宝。

谢安侃侃而言道：&ldo;夫为将者必先观天文，次审地利，三察人和，料此三者，求胜可矣。今岁星在吴，而苻坚逆天伐我，古语云：&lso;逆天者亡&rso;，我有福德之祥，此胜一也。我有江淮之险，地利佑我，故曰：&lso;得地者昌&rso;，秦师虽强，难越天险，此胜二也。苻坚集乌合之众，驱蚁聚之兵，以五胡仇人为将，兵将虽多，内实不和；我国兵马虽微，然正朔所在，君不失道，人心所归，将相调和，士卒依附，其心如一，此胜三也。有此三胜，破秦必矣，何惑之有？&rdo;众人疑道：&ldo;公言确然不差，但终不能口舌退敌，不知何人可以为帅？&rdo;谢安道：&ldo;欲退秦师，非徐、兖二州刺史，吾侄谢幼度不可。&rdo;众人道：&ldo;谢幼度虽江东英秀，但恐年幼，如何能退秦师百万之众？&rdo;谢安道：&ldo;昔周公瑾以吴兵数万尚能破曹操百万之众，今幼度之才不在周郎之下，所部&lso;北府兵&rso;操练多年，又经淮阴大战，无不精锐。若不用此人，国家必危！&rdo;即向孝武帝保奏道：&ldo;臣侄谢玄，忠肝秉正，智勇兼备，深通三略，善晓六韬，学成管乐之谋，下寨安营，亦有孙吴之智，乃大将之才，社稷之臣，若以为帅，必能扫除大敌，国家可安，愿陛下勿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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