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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第1页)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几个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下来推着移动病床一边喊着“让一让”一边往急诊科冲,但一个穿着牛仔衬衫的小男孩却神色照常走在路中央,丝毫没有躲到一边的意思。

阮棠没多想,攥着手机冲上前去将小男孩拉到一边护在怀里,那一行医护人员就这样从她的背后擦过。

“小朋友,走路要小心一点听人说话呀,你爸妈呢?”阮棠环着小男孩软软的身体,扶他站稳,抬头四处张望。

小男孩忽然推开她开始尖叫着哭起来,声音像是要撕裂她的耳膜似的,他一边踉踉跄跄往前跑一边双手用力捶自己的脑袋,远远看着像是个不受控制疯狂摆动的拨浪鼓。

阮棠意识到这个小男孩似乎和寻常的小孩不同,于是赶忙拉过一旁的护士问:这小朋友家属呢?

“聪聪!”

护士刚要转身去找人帮忙,忽然有一个女人从她们身边掠过,冲到小男孩身边将他圈在怀里,不顾他的哭闹踢打紧紧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起来相当熟练,不多时,小男孩终于平静下来。

徐薇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拍了拍阮棠的肩膀问她怎么回事。

阮棠问:你认识她?

徐薇叹了口气点点头:她是我公众号的一个粉丝朋友,我们有时候会聊天,刚才她认出了我,就跟我聊了几句。

叹息之余,阮棠忽然觉得她身侧背着的那个帆布包有点眼熟,于是探着脖子又细细打量了一眼。

她一头黑色的过肩长发在脑后扎成了随意的低马尾,看起来偏瘦的身材背却厚得突兀,想来应该是经常抱孩子造成的体态不均。

护士上前解释,指了指阮棠告诉她刚才是这位女士帮了你家孩子,医院里人多手杂,要看好小孩。

女人抱起小男孩走过来,向阮棠点头示意,说:谢谢你啊,给你添麻烦了。

说着她又看向徐薇,问:徐老师,这是你朋友?

阮棠细细打量着她的脸,整个人都愣在原地。

她不可能认错的,那双原本应该满是温柔的圆圆的杏眼,却透着清冷和倔强,看过一次就忘不掉的。

“阮棠?”徐薇推了推她的胳膊,她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被他唤做“欢欢”的女人,此刻正望着她,脸上挤出一点惨淡的笑意,整个人像是一颗被岁月打磨的满是划痕的珍珠,没有了原本的光泽。

看起来,她并没有认出自己。

“哦,”她赶忙整理了一下思绪,勉强回以一个微笑,说:没事啦,他……几岁了?

“还不到五岁,他有点特殊,吓到你了吧?”欢欢仿佛是怕再吓到孩子,说话轻声细语的,期间不忘一直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关系,他没事就好。”阮棠心不在焉地摆摆手,侧过头看向徐薇,说:我还有事,那我先回去了?

徐薇似乎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从她手里接过便利店的塑料袋,说:我跟你一起去你那儿坐坐吧。

跟欢欢分开的时候,阮棠趁着她和徐薇说话,悄悄用手机拍了小男孩的照片,回去的路上一直抱着手机端详。

小男孩长得很秀气,尤其一双大眼睛长得像极了妈妈,她不断将照片放大,企图找出和脑海里的冯雪重合的地方。

“怎么了?”坐在她旁边的徐薇喝完豆浆,见她依然紧锁眉头,问:“不怕晕车啊?”

阮棠放下手机,挪动身子凑近徐薇,问:诶,刚才你那个粉丝姐妹,她有给你讲过她的经历吗?

“干嘛啊?”徐薇沉默了片刻,说:这是人家的隐私,我拿出来和你讨论,不好吧。

“那你还不是把我的隐私当素材?”阮棠一急,抓着她的手腕晃了晃,“你就给我讲讲,她真的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你认识?”徐薇一脸疑惑,“那你们刚才也没……”

“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嘛,你赶紧给我说说,挑重点说就行。”

徐薇抬眼打量了一眼司机,只见戴着白手套的司机师傅目不斜视,似乎车上完全没有她们这两个人,她抿了抿嘴,低声道:就是……她怀孕初期她老公出了点事,那时候还不知道怀孕嘛,对方好像是为了给她留点财产就提了离婚,结果她受了刺激,整个运气精神压力都比较大,后来临盆的时候难产,小孩缺氧伤到了大脑,大概一岁的时候确诊了阿斯伯格综合征。

“阿斯伯格综合征?”

“就是自闭症。”

好像一切都对得上号。

阮棠觉得双手发软,她想要攥住手机,手机却从手里滑落到座椅上,一阵寒意从四面八方袭来侵入她的每个毛孔,她勉强平静了下来,轻声感叹了一句:怎么有点冷……

徐薇坐直身子往前看了看,向司机问道:师傅,冷气调小一点可以嘛?

司机透过后视镜往后看了一眼,和气道:女士,车上没有开空调啊,你是不是不舒服?需要水吗?座椅旁边就有。

徐薇拿过自己那侧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见阮棠面色发白,语气里不无担忧,问:怎么了?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啊?

真实,残酷的真实

阮棠喝了几口水,晕车的症状却愈发明显,她感觉全身的毛孔都迅速收紧,低头闭着眼睛掐了掐眉心。

“很难受吗?”徐薇握了握她的手,凑近她语气担忧地问道,但她却觉得徐薇的声音好像忽然变得很远。

她深吸了一口气,摆摆手招呼司机停车。

这是这个城市最好的季节,阳光明媚,又不时有带着凉意的秋风中和掉原本的热度,树叶翻飞着落下,姿态却格外欢快,无意中刺痛阮棠逐渐沉下去的那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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