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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第1页）
少室山上，纯阳再会。
嫁娘（尾声）
（尾声）
烛九阴回来时，烛龙睡在地上，那个叫郭舒弋的小道人不见了踪影，代替她的是曾在郭舒弋记忆里见过的另外两个纯阳小道人。
范舒爻朝她拱手一礼，解释道，“前辈便是烛九阴吧。郭舒弋被师门接回疗伤，我们是她的朋友，替她在这里照料烛龙，等前辈归来。”
马舒钰将郭舒弋的长剑双手奉上，“此剑是信物。只是方才烛龙误会郭舒弋害了您，我们情急之下不得已用符咒暂时将它封住，还请您莫要见怪。”
烛九阴眉目舒展，顾盼生风，“这倒是我疏忽了，忘记了把魏建勋一起带走后，烛龙会恢复行动自由，它找不到我，一定吓坏了。”
范舒爻微一沉吟，又向烛九阴行了一礼，诚恳道，“我二人刚到此间，郭舒弋到泥金镇以来，究竟发生了何事，还请前辈告知。”
烛九阴去揭烛龙额前符咒的手停在半途，她眸光微动，回看范舒爻与马舒钰，嫣然一笑，“也是可以的，就让烛龙多睡一会儿吧。”
她不知道范舒爻二人知晓多少，便颇有耐心地从头讲起：绝地天通后，她和烛龙一同陷入沉睡，直到二十多年前醒来，沧海桑田，当年的烛阴国早已无迹可寻。她自身还好，但烛龙灵力近乎枯竭，二人只能不断在荒山间漂泊，直到遇见了从纯阳道离开的魏建勋。
魏建勋懂些秘术，可以利用石炭矿山地脉补充烛龙灵力，代价是烛龙要为他延长泥金镇的白昼，好以此无形盘剥窑工。起初他们和魏建勋各取所需，还算相安，但魏建勋从石炭窑获利越多，胃口也越来越大，想要烛龙将白昼变得更长，烛龙灵力不足，魏建勋便想出了生祭六岁女童的法子。
“可真是禽兽！”马舒钰听得气愤，接着问，“被选中献祭的，就是郭舒弋？”
“被选中的是‘小弋’，但不是她。”烛九阴否定，十三年前的腊月二十三，被选中生祭的女孩，是邹娴——“娴”是她的小名，而写在金色签文上的是她的全名“邹弋娴”。郭舒弋一家并另外两家受邹娴父母所托，带着邹娴一起逃离泥金镇，却没想到邹娴最终病死在了郭舒弋怀里。
“依郭舒弋的性子，大概对邹娴的死很难放下，就此陷入梦魇。而后不知何故她祖父与我们纯阳道玉华峰的玄湛师叔相识，于是托付玄湛师叔封印了她六岁前的记忆。”马舒钰推测道，“她在纯阳用的道名是‘舒乂’，但私下里自己写作‘舒弋’，我问过她，她说只是觉得这个字很熟悉——想来是幼时挚友的名字，记忆没了，总还有些情感抹不掉吧。”
“她忘了挺好。”烛九阴如是说。郭舒弋等三家逃离后，因为缺少祭品，烛龙灵力受了影响，泥金镇忽然黑夜降临，石炭窑里的窑工惊慌下点了明火，一场震天撼地的大爆炸带起了大火，整个泥金镇一时间成为人间地狱。
千余冤魂自此陷入时间循环，死而若生，阴差阳错的是，邹娴客死他乡后，从泥金镇顺利出逃的三家人曾托江湖术士为她焚化过一个纸替身归家，邹母的冤魂“一夜醒来”，见到女儿“白惨惨、冷冰冰”的，因为那原本就是个纸人。
烛九阴不喜欢这里，但她没办法，这些冤魂强大的阴气能够滋养烛龙，她走不了。更让她担忧的是，十几年过去了，烛龙变得越来越暴躁，与魏建勋之间联结也越来越深。
就在她快要忍无可忍时，魏建勋突然向她提议，说他会想办法将一个当初逃走的女孩引回来，烛九阴只要帮他修改那女孩的记忆，让女孩
自愿
走入预先设定好的法阵，他就能重铸躯体，斩断与烛龙之间的联结，还她和烛龙自由。
回来的人就是郭舒弋。
只不过郭舒弋的记忆里有一段被纯阳法术封印，得先解决它。
烛九阴在魏建勋的授意下，利用了邹母的怨魂，先后变作了邹娴、许长英、邹母和夏春莟，费了几天的工夫扰乱她的神智，才成功地修改了她的记忆——却没想到被郭舒弋识破，反而编了一段记忆出来促使烛九阴倒戈对付魏建勋。
这确实像是郭舒弋能干出来的事。马舒钰笑笑，问烛九阴，“所以是前辈您帮她解除封印，恢复记忆的？”
“你们纯阳道的封印，我可没本事解开。我能做的不过是进入她的梦境里，给她填些枝枝叶叶的线索，是她自己冲破封印，想起往事的。”烛九阴想起郭舒弋那看似懵懂实则狡猾的模样，暗笑了笑。
“可是凭她那点修为，这
不合理
。”范舒爻黛眉微蹙，感到难以置信。
“小道人，这世间万事，要是都依理而行，那可简单得多了。”烛九阴嗤笑她一声，“你们人类并不总是凭理智做出判断，郭舒弋那小家伙在泥金镇，不就是输给了情感，又靠情感全身而退的吗？”
范舒爻有些愕然，似乎正努力消化着烛九阴方才的话。
马舒钰则点了点头，接着问，“依前辈所言，郭舒弋除了强行分裂出的一缕生魂外，三魂是自愿进了那个窑主的法阵，那她是如何回来的？”
“这我也很惊讶呢，她竟然会上古锁魄秘术，锁住了自己的七魄，因而三魂虽然短暂离魄，但于性命无碍。”烛九阴说到此间，语气中激赏之意明显。
范舒爻突然紧握双拳，可惜再多力气只能发泄到暗夜虚空，咬牙切齿，“这个赌徒！”
马舒钰拍了拍她的肩膀，朝烛九阴行礼告辞，“多谢前辈此言相告，只是我二人现下尚有紧迫之事，就此告辞，还望您与烛龙前辈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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