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金石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小小的电炖锅扑腾着冒着热气,香味飘散开来。
晚霞的余晖打在他的脸上,他眨巴着眼,睫毛像蝴蝶颤动的尾翼,感受着光的温度。
“醒了?”阮晓箐端了盘洗干净的草莓过来,“吃吧,小屿送来的。”
“小屿?”刚睡醒的金石睁大了眼。
“怎么了?”阮晓箐拿起一颗草莓塞进金石嘴里,“他说家里长辈都这么叫他。”
金石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冒出一句,“您叫的真亲切。”
阮晓箐把草莓放床头柜,去关了电炖锅,“我炖了海带排骨,等小屿回来一起吃晚饭。”
金石大脑反应了一会儿,“他去哪儿了?”
“去做笔录了。”
“笔录?是我的案子吗?”金石不解,他记得自己案子的笔录昨晚季泊屿已经做过了。
阮晓箐顿了顿,“是齐全那混蛋的案子,下午齐全他爸来找小屿,他们吵起来了,最后警察来了,把他爸带走了,我听说齐全还犯了其他罪,涉及未成年小孩的,他爸算是帮凶。”
信息量太大,金石一时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才冒出一句:“那他怎么样了?”
“你说谁?”
“季泊屿。”
“他看起来还好,临走前买了草莓和西瓜送过来,说你想吃。”阮晓箐看了金石一眼,“冬天吃西瓜,亏你想得出。”
金石不好意思地舔了舔上唇,他不敢说昨晚睡前他趴在季泊屿身上吃完两根巧克力雪糕才肯睡觉。
“伤口上了药就火燎燎地疼,吃点冰的舒服点。”金石解释道。
阮晓箐看着他叹气,没有说话。
金石感觉睡太久,骨头都睡散了,阮晓箐扶他从床上下来,他扶着腰慢慢走着。
阮晓箐忙了一下午也有些累了,金石劝她去睡一会儿。
金黄色的光打在走廊白色的地板上,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染上了金色。金石扶着墙慢慢挪步,他小心地走着,但偶尔扯到伤口还是会疼的一激灵。
等走到529病房,金石开门进去,房间空荡荡的,桌上他插瓶的百合花已经枯萎了。
季泊屿还没回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却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外,余晖斜斜地映照在他身上,金光灿烂。
金石愣住了,他第一次在季泊屿脸上看到这样阴郁而疲惫的神情,他小声地问:“你还好嘛?”
季泊屿眸光微动,他走进来关上门,靠在门上张开手臂。
下一秒,金石扑过去抱住他,他的身体很僵硬,金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微微曲腰,脸埋进金石的肩膀。
“我一点都不好。”
季泊屿说了实话,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听的金石心里很难受,他亲了一下季泊屿脸颊上的那颗小痣,安慰道:“会好起来的。”
“什么时候?”季泊屿一边蹭他的脖颈一边问。
金石浅浅一笑,“明天太阳升起之后。”
季泊屿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漂亮。
“好想你。”季泊屿贴着金石的脸,“今天好漫长,特别想你。”
金石感受着他的温度,觉得从未如此靠近季泊屿,他贴上季泊屿干巴巴的唇,主动送出一个细腻绵长的吻。
唇齿纠缠之间,季泊屿尝到了一丝草莓的清甜,他的心脏重新恢复跳动。
做笔录的时候,季泊屿又回忆了一遍昨天发生的事,包括怎么找到的金石,又是怎么发现的光盘,在警察面前,他表现的清醒又克制,尽量叙述地详实客观,不掺杂任何私人感情。
等他从里面出来,脸色一阵发白,扶着墙忍不住吐了,但只是恶心干呕,胃里一阵痉挛,在地上蹲了很久才起身。
在回来的路上,季泊屿意外接到了季淮江的电话,季淮江很少给他打电话,大多都是通过吴蔚或者秘书传话,上一次接到季淮江电话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当时看着来电提示的季泊屿僵住了,怀着某种期待又紧张的心情点了接听键,他艰涩地开口,“爸。”
“嗯。”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季泊屿从语调中听出了一丝不耐烦。
“齐家小子的事我听说了。”
季泊屿垂下眼眸,额头的伤口隐隐作痛,心里涌现出一丝期待落空的失落。
“你在外面怎么玩,我不管,但为了他跟齐家作对。”季淮江顿了顿,“愚蠢至极。”
季泊屿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任何辩驳在此时都显得很无力。
“安埠大桥的项目你别管了,伤好后给我回津市,还有很多事要做。”季淮江看了眼腕表,口吻冰冷。
回答他的是嘈杂的背景音,季淮江忍不住皱眉,“听见了吗?”
季泊屿走到医院门口时,有个中年男人拿着病历单子急匆匆跑过来,他看见了但反应慢了半拍,来不及躲开,被直直撞上受伤的左臂。
男人看见他弯腰露出痛苦的神情连忙道歉,问他有没有事,他摇摇头,没有说话。
季淮江最后的耐心即将消失殆尽的时候,他才听见季泊屿沙哑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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