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雪两眼一黑,万没想到她一句戏言,他能记这般认真。
小琼花一句话重复十五遍都会不耐,何况是她呢。
何况是,在彼此将将敦伦过后,要她情真意切地对他一直说。
羞死她算了。
“许诺是有时效的。”这个理由江鹤雪说不出口,艰难地揪了另处同他道。“你莫要这般较真。”
许诺是有时效的。
沈卿尘无声重复了一遍,会意。
不作数了。那只是她一时情绪上头的玩笑话,被他错当了真。
她不爱他的。是色.欲.,是新鲜感,是浅薄的喜欢,独独不是爱。
可他们却走到如今这般了。
她诓骗着说“爱他”,与他缠了同心结,又催逼着他轻薄她,以傅妄相胁,到头来,所有都成了他的错。
让他被迫承认自己的不堪,荒唐,卑劣,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自己错在了哪一步。
但他又过分执拗。
执拗到撞到南墙也不愿回头,也执拗地想问,旁的许诺,是否还作数。
诸如——
“那先前还许诺,要予我一个用心的年节礼。”沈卿尘张开手,语声轻而慢。“在何处?”-
江鹤雪被他讲崩溃了,心里暗骂了小琼花千八百遍。
“还没好。”她扯起笑来,晃他的手。“年节也并非就只有今日,到十五都是年节呢!”
沈卿尘将她的手拢在掌心,极轻地“嗯”了声,没再多问。
心中的答案彻底敲定,连带着棘刺也被扎得深又重。
他想,他或许不该心急,那般苛责她。
可新鲜感于他而言过分缥缈不定,而他知自己寡言无趣,生怕遭她厌烦,遭她抛弃。
偏他又很想很想贴近她,黏着她,一寸也不分开。
让她再也不要见到傅妄一回。
这般,她的眼里会
不会只有他一个人。
半晌,沈卿尘分开她指缝,慢慢与她十指紧扣。
另只手稍一使力,将她更紧地搂进自己怀中。
胸膛贴着她脊背,下巴蹭在她肩窝。
“昭华,你好像一只黏主人的狗狗。”江鹤雪松快地笑。
沈卿尘又轻轻“嗯”了声,接受。
“等会儿再抱。”江鹤雪用花瓣把他小臂的伤痕严严实实贴好了,低头亲了下他的手。
“去做何事。”沈卿尘乖乖松了手,问。
“……换衣裳。”江鹤雪侧头瞟了他一眼,一对视就羞,又把头转回来。“浴水不热了。”
他们之间从未这般尴尬过,两个人都羞得要命,她说话说不利索,沈卿尘本就少的话也更少了,只剩“嗯”,只会点头。
“你出去。”江鹤雪用沐巾裹了自己,见他还在汤池边上坐着,瞪他一眼。
沈卿尘肌肤白得过分,一害羞也明显得过分,耳根红得深浓,修长的脖颈也泛着粉。
中衣领口拉得严严实实,也不妨她想到,底下的腰腹,当也是白里透粉的诱人模样。
他偏偏还要问:“手臂这般,可方便么?”
江鹤雪试着扭了下,只一点轻微的刺痛,于她而言不算什么。
“不便。”但她故意皱了皱脸,说。“疼。”
话是他问的,这会儿听她说疼了,不应声的又是他。
又羞又拧巴。
“有劳夫君?”江鹤雪给他递了个话头。
沈卿尘这才走近她,要为她擦,又羞于瞧她,只好阖着眼来。
“羞什么?”他一羞,江鹤雪就不怎么羞了,只觉着他有趣。“莫非你方才一眼没瞧么?”
沈卿尘不答,鸦睫轻颤着,薄唇抿得笔直。
江鹤雪凑上去亲了口:“说话。”
“你大腿上的伤,”沈卿尘停了下,问,“几年了。”
“四年多。”江鹤雪数了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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