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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与子偕老十(第3页)

群臣里没人敢站出来妄断,怕出岔子,罪要怪在自个头上,不值当。

“万岁爷不放心可再等上一等,”洛程出列禀道,“突厥为何一日内尽数撤离玄都其中断然有问题,可再派探子向东查探,说不定过两日就能知晓了。”

官员们闻言皆勾着脑袋附和称“是”,全顺着左相的话颔首。

陈雲只觉着朝廷养了群没用的人,一到需要决策的时候,一个两个和缩头的王八似的,怕说多错多,话都挑着谨慎的讲。

讲同不讲没区别。

“祁岑,你也这么认为吗?”

祁岑出列,合手道:“回万岁爷,臣以为小心为妙,待确认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现在的北楚冒不得什么险,倘使没参与与武朝的战争,也未在后来与南晋交战,尚存实力何至于同胡人的一战打得如此糟糕,致使半壁江山沦陷,到了要兵没兵,要钱没钱的地步。

若是北楚此劫能过,单是休养生息也需几十年。

陈雲注视着底下众人,默然少顷,只下令祁岑赶快再探,一定要保证得到的消息是真实的。

江鹿回城墙继续值班,堂上他无言,堂外祁岑与他说话,他也无话可说。

祁岑料到江鹿心情不大好,缄默地陪了一路,走上城墙顶,放眼望了一会无边的天际,方说:“还是因你父兄?”

“差不多,也有这个原因,”过片晌,江鹿才道,“觉得憋屈。”

“憋屈?憋屈什么呢?”祁岑大抵能理解江鹿的心情,以为是父兄的事,引皇帝质疑江家的忠诚才这般难受的。

不然,江鹿按在刀柄的指腹摩挲着弯弯绕绕的纹路,思忖着说:“仗不是打回去的,从我们手中抢走的国都,不是由我们夺回来的,而是因为敌军洗劫干净后走了,留了一座宛如躯壳的空城,难道不觉得憋屈和耻辱吗?”

祁岑偏眸,打量的目光睥着有些愤然的江鹿,想了想,他在寻找江鹿口中所言的东西,最后没有找到,他没有感受到憋屈,更没有耻辱。

“你看咱们的万岁爷,”他忽地笑了一下,几分嘲意说,“去年南晋的皇帝死了,死在了皇城的宫门前,死前同自己的臣子与武军殊死一战,多么慷慨悲歌,他到死都不曾丢失一丝一毫身为帝王的尊严。他没有护住身后的龙椅,却为自己的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咱们那位呢?收拾宫中的金银细软,奇珍异宝跑了。他兴许都不知‘耻辱’二字是何感受,作为臣子又岂会。”

江鹿望着下雪的穹天,阴霾笼罩着易州的上空,如同他的心境,沉甸甸的,难以言说。

城墙墙垛铺上薄薄的一层雪屑,兴州的雪没有北边的大,几个时辰就停了,但城墙顶的风一阵阵的,吹得温离衣袍翻飞不止,面颊也微微僵硬起来。

自太恒一别,他在兴州待有快三个月,每日都在算着几时过年,等着回去见梅鹤卿。那日阿闫萝把过脉,把病瞧得十分仔细,只叹息地摇了摇头。他俄然就明白了意思,即便是用毒的高手也难救得回病重的身体。当天夜里,他便因太过难受而无法入睡,梅鹤卿搂着他,就这么睁着眼默然到了天明。

砭骨的寒意犹如小蛇,从领口钻入,游走在孤华的每一寸肌肤,激得他不禁打颤。

他不懂为何风那么大,主子上来做甚,他余光里有影子,转眸一望,“他们回来了,主子。”

温离循声,看见祁琰领着城内的壮丁,肩上扛着铲子一类的农作工具沿宽敞的官道徒步走回来了。

这些壮丁都是挨家挨户挑的,祁琰带他们上山挖沟渠,就在他离开兴州,返回太恒的途中。

“下来。”

“好。”

温离与孤华说一声,二人步下台阶等在城墙底下背风的位置,见祁琰进了城门,他跟上来并肩道:“有个消息,有兴趣知道吗?”

祁琰蓦地定住脚步,背后的百姓也随之止步,他回头告诉他们可以先回家去,不必站在原地。

这些一起到山中劳作的男丁迟疑须臾,纷纷向祁琰告辞。

祁琰看身后的百姓走光,方同温离说:“什么消息,不妨直言。”

温离拿出袖口内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纸,递过去,“你看了便知。”

祁琰在山里用小溪的水冲过陷在指缝的泥,不过没细细清洗,肉眼还是能瞧见,他一层层拆开,发现里面一个字都未写,是张白纸,他不悦地问:“温大人是在拿我寻开心不成?”

“岂有,这不是看祁大人雪天还领百姓进山甚是辛苦,开点玩笑,一块乐呵乐呵。”

温离一副无赖样,话一落,后边跟着的孤华应景地“扑哧”笑了。

祁琰一把将纸塞回温离的胸膛,温离没接住,纸便让迎面的风吹走了,祁琰也加快步子走了。

温离没追上去,他立在街的中央,周围行人熙熙攘攘,他就目视那背影消失在人流之中。

“主子怎么开起这人的玩笑了?”孤华初来乍到时,主子就不爱同这位祁刺史交往,对方找上门,主子也是喊的沙月去应付,可想而知有多么不待见。可今日嘛,未免反常了些。

“因为不喜呀,”温离瞧了孤华一眼,抬步边走边说,“他问我要钱,我还不能不给他,但给了他,他却仍然不是自己人。我在他身上,看见我非常良善的一面,很不爽快。”

孤华适才还发蒙呢,这下全听明白了。

“打道回府。”

此趟来兴州,白夜自然也得一块,他每日的安排不是留在府上守着,就是随沙月去军队里操练。这次兴州城募兵共一千二百余人,沙月正缺可用之人,恰好白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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