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步棋走的亦好亦坏,梅家与景氏捆绑更加紧密,看似密不可分,不过是景氏离不开梅家。”梅鹤卿翻过一页,继续说:“梅家如今是一家独大,景氏便用你牵制我,用黑金牵制梅家,他要阿离去管金家的铺子,不止是出于对他人的不放心,亦是要将你攥在手里,不能置身事外,黑金案对外而言是结束,实则交易还在继续,这件事只有梅家与景氏心知肚明,他们无法信任和依靠外人,因此黑金买卖交到了我们手上,这是暗处的交易,不能败露在白昼之下。”
“我知道,黑金交易是景氏扼住梅家咽喉的爪,有朝一日,梅家失去利用价值,景氏大可用这一招诛杀梅家,绝了后患。”温离看着梅鹤卿,“景氏只能暂时依仗梅家,便形成了新的制衡关系,他若是要除了梅家,一定会先从你大哥下手。”
梅鹤卿抬眸一笑,夸道:“你还是这般聪明得紧。”
温离没经得住梅鹤卿突然的对视,有种窥视被发现了的心虚,刚散去的红又腾地浮上来。
梅鹤卿最喜欢看温离这般模样,心悦道:“迟了,景氏错过了能扳动大哥最好的时机,如今军饷和招募新兵的诏令抵达灵朔边界,逃难至灵朔的流民为了存活只能选择参军,三十万大军再扩建对朝廷的威胁是压倒性的,景氏远在京城无法控制,何况眼下还有更紧迫的事,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军牢牢禁锢在大哥手里。”
“你说的是京四家霸占农田一事,虽然金家归还了强占的一部分,但杯水车薪,京安和黔渡流民依旧与日俱增,不解决恐有匪患,曹甫的十万军队守在黔渡边界,面临从旧制到新制的过渡期,再遇上流民参军,应付起来是要手忙脚乱,瞻前顾后。”温离将那无处安放的目光凝在梅鹤卿捏着页角的指尖,假装淡定道:“是个烂摊子,收拾起来很难。”
“即便是全数归还,也要再等一年流民之事才算解决,还需经历一个春耕秋收的过程。”梅鹤卿见温离正看着自己的手指出神,便松了指腹,向温离撩拨似的勾了勾指尖,传达着某些的讯息。
看着多没意思,喜欢就摸一摸。
温离倏地回过神,眼睛一抬便撞上了梅鹤卿温柔到坏透的眼神,毫无防备地瞬间被它侵略了全身,一阵酥麻,温离揪着袖边的手紧了紧。
梅鹤卿垂眸看书仿若无事般地说:“京四家强占农田不是短短几年,现在的情势是长此以往埋下的祸根,军户有仗则打,无仗则靠朝廷分派的农田赖以生存,京四家占了田地,军户无地耕种就失去了维持生活的来源,便不愿再为朝廷所用,甚至出现逃兵的现象,久了地方管制府兵的衙门成行同虚设,法败则国乱,民怨则国危,倘若南晋真败,定是败在京四家手中。”
“既然不是一朝一夕引起的,监察御史在巡察地方官吏时总该有些听闻。”温离勺起甜羹,用吃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韶光帝年迈,顾虑皇子年纪尚小,又正是京四家风头横行,怎敢明目张胆与豺狼对峙,募兵制度的施行亦是在悄然之中,整顿军队的军款都是一点点挪出来的,此次流民千里奔走灵朔,是听闻大哥在招募兵马,参军能保温饱还有俸禄可拿,说明此事已经传开,是无意还是有意,有待考究,好在金家事情解决及时,大哥那边没出什么岔子。”梅鹤卿翻页道。
他看书时神情专注,与温离分析如今局势时条理清晰,两者互不影响,是个一心能做二用之人。
流民成群奔走灵朔是打着梅鹤琅招募新兵的传闻去的,但是梅鹤琅手头的军饷银子只够给三十万将士的俸禄和军备打造,他没有多余的银两招募新兵,也不能擅自作主招募流民。
梅鹤琅当时是使用募兵制整顿军队,而非对外扩建,有小人利用流民压迫梅鹤琅接纳他们,从而破坏君臣关系,甚至破坏这一支才整顿完毕的铁骑军队。
“若要查,只能从户部查,可能是拨款令人起疑了,又或许真是灵朔消息传开的原因。”温离坐得腰累,挺直身板舒缓,“皇上年幼,执掌大权的是皇太后和摄政王,要查其余两家是要费些手段。”
“秦尧曾在朝堂弹劾,可惜查不到确凿的证据,放久了便是不了了之。”梅鹤卿知晓温离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等他问便道:“赋税每年都按时清缴,账簿出入的记录正常,问题的关键在于拨出去的款,无论是用作赈灾或是军费粮饷,在运送途中已经大减,到达时所剩无几,前线仍然会呈递折子申请各类的费用开支,情况在黔渡和京安尤为严重。”
温离双手捧着汤婆子,无聊地晃起里边的热水,道:“这手段莫不是跟街巷的泼皮赖子学的,要查,也难查到京四家头上。”
梅鹤卿闻言抬眸见温离低额玩着汤婆子,合上书看着他玩,“能查,听说流民堵在京城门外,派禁军去查时又不见半个踪影,事有蹊跷。”
“要查金吾卫,他们负责京城巡防和城门守卫。”温离听着热水左右拍打的声音,完全没有觉察某人的凝视。
“再等等,此事不能再拖,倘若不能解决,再充盈的国库同样支撑不住多久,银子依旧不翼而飞,要查就要有一查到底的引子,否则依然是有始无终。”梅鹤卿说。
“你是想到法子了?”温离问他。
“静观其变。”梅鹤卿边说边用指腹把书推到温离面前,“阿离将它放回书架。”
“好。”温离随口应道。
他空出手去拿书,抬额见梅鹤卿眼角有笑,说:“阿离多大了?”
温离觉得贴在汤婆子的手指突然变得滚烫,热气顺着血液一下流窜上了脖子和脸,烫得皮肤发红。
他抓起书转身塞进空出的书缝里。
寒风刮着门窗,钻入屋内的冷气撺掇着烛光不停的摇曳。
梅鹤卿照常考问了些行商坐贾的题,温离都能对答如流,夜色深了,便送他回卧房歇息。
“田地一事解决,景氏势必会分化三十万铁骑,将兵权削弱。”温离拢紧衣领走在廊下,肆意的冰冷划过他的颈脖。
他怕冷,那手伸来环着他肩,将他往怀侧靠,说:“老爷子对崇光帝是致义,梅家对景氏是致忠,上下惟有忠义良佐,忌之言存悖逆,梅家没有对不住景氏什么,他要削便削,但若是起了诛灭梅家的心思,这忠义便是要撕破。”
梅家每一步皆是自保,每一步皆留有余地,景氏恐于梅家会成肘腋之患,梅家便给景氏拿捏性命的余地。
“大言不惭。”温离望着长廊前方道,肩上的掌心温度与昨日不同,似乎更热更暖了。
“一般。”梅鹤卿微微偏头,垂下眼眸。
黑纱缭月,夜倦梅沉,檐马清音,对影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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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家老二:(我要克制)
温离:(原来和他是这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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