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没事,嫂子便不会放在心上,你不用担心。”梅鹤卿腾出一只手,去握住了温离的手,“还有我。”
“嗯。”
梅鹤翎夜里得知今日发生的事,阿离替他将诏书烧毁,还气倒了裴逸,这些原本是由他来做的。草草用过晚膳,他来厨房端走了下人准备送去元崎房间的饭菜,自己亲自去送,顺便与故人聊聊。
束缚元崎的绳被解开,但行动依旧不方便,为防止他逃跑,胳膊和腿还是不能轻易动弹。他如同一个废物半坐在床榻,开门声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朝那处一瞥,料到是梅鹤翎来了。
下人给房间点了几盏烛台照明,梅鹤翎把饭菜搁在进门后的桌上,拉着一张凳子到元崎床边坐下了。
“元崎,我们有多久未见了?”
元崎只瞧了进屋的那一眼,而后没再正眼看过与他说话的人。
梅鹤翎也不急不恼,玉玺和诏书已经拿到,他对元崎的命没有兴趣,“聊聊吗?聊一聊,我就放你走。”
屋子内静默了一阵,他知道这样说不动元崎。
“我们不是一路人,你不乐意与我说说话,我明白。”他不过是怀念当初在十里亭走马交心的那一刻,曾羡慕元崎少年时便有驰骋沙场的机会,他也不管理不理睬,自顾自说,“新立的军队正缺有领兵能力的将军,元崎,我希望你能来。”
“你明知我和你不同路。”元崎目光横向他,冷峻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那你想去哪?”他顺势问。
元崎没回答他。
“去投靠景夙吗?我认为可行,前段日子写了封信给他。武军要开始进攻灵朔南面,需要他的支援。而且我认为,”他故意一顿,“由他亲手替他的小陛下报仇,一定是件令他快意的事。”
“你要王爷调兵支援南边,那东边与北楚的战事呢?”元崎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如何部署是王爷的事,你想知道可以去问他。”
“你会放了我?让我投靠王爷?”
梅鹤翎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当然,我只对你们身上带的东西感兴趣,对你们的命没兴趣。你要投靠景夙也好,敌军也罢,出了朔州城的门,就都和我没干系。”
“你要怎样才放了我?”元崎半信半疑,“你不怕我将此事告诉王爷?”
“说了又能如何?现在的南晋被掠夺得只剩灵朔这么小一个地方了,西北有胡人蠢蠢欲动,南有武军,东有楚军,四面夹击的局面,他还有心思对付我们吗?他就是有,也无暇顾及,分身乏术。更何况,诏书已毁,南晋谁来做这个皇帝,谁说的都不算。”
“你,好大的野心。”元崎感叹,“你已不是当初的你了。”
“当初的我?你认为当初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何不同?”
“你当时还不曾有如此大的野心,一心只想着参战杀敌,建功立业。”他也不由忆起十里亭的风景,那一年的少年说着羡慕他的话,说也要和他一样,到战场上去,而今日,“时过境迁,一切都变了,真是,物是人非啊。”
梅鹤翎起身端来一碗白米饭,上面盖着油滋滋的几片肉,“再不吃就凉了。”
元崎低眸看着递来的饭菜,并未动。
“你在这住几日养伤,就算是我念在从前相识的情分上,之后你踏出朔州城,是友,再见我请你喝酒,是敌,我一定拼尽全力杀你。”他以一种商量的口吻问,“如何?”
元崎缄默了,少顷,他接过了递来的一双筷子,梅鹤翎捧着碗,他就着这样一口一口地吃。
晚饭用完,梅鹤翎要端碗筷离开,到屋门前,元崎将人喊住了。
“梅三郎。”
“嗯。”
“我们效忠的主子不同,注定不会成为朋友。”
“在我派人去抓你们的时候,我心目中就有了答案。”
“那你为何还多此一举?”
“不死心罢,若是我多问一句,会不会有另一种答案。”
屋中安静了须臾,只听见了灌入的风声。
“战场上见,梅三郎。”
“嗯,元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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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位少年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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