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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执子之手八（第1页）
北楚使臣送回朝廷的信出了军营没片刻的功夫就让事先埋伏在马道边的晋军截下，移交到了景夙手中。
他拆了一阅，江鹤这封信是在请示北楚皇帝是否要答应他开出的条件，他步去烛台旁，将信烧了。答不答应迎来的都是同一个结果，他既下定决心借兵，便是要梅鹤卿放手去干，南晋与北楚于他而言从未有休战一说。
江鹤以为凭着“正在商榷”便可拖延两国继续开战的期限，殊不知梅鹤卿领兵俨然越过边境线向北楚内发起进攻。
“放开我！”遭五花大绑的男人冲着正在他身上缠绳系结的“绑匪”咆哮。
遭受同样待遇的还有商队的其他人，“绑匪”行动谨慎，粗布打扮，和山间的农夫没区别，握着锈迹斑斑且有凿口的大刀，还蒙着半张脸，单能看见一双眸子。
“这是朝廷的商队，也是你们这些土匪能劫的！小心官府带兵将你们剿了！”
“绑匪”动手前就备了一根腕粗的麻绳，专门用来将这十几号人捆在一块。
商队里有眼尖的，瞅见这群“匪”里有个光站着不干活，一抻脖子就朝这不干活的嚷道：“你是他们的头，我劝你赶紧把我们都放了！惹了朝廷，有你们好果子吃！”
温离观察一行人有两三日，摸透了附近山路环境才下令动手劫持，他没打算要人性命，只是收拾起来藏在人迹罕至的山林深处，免得被路过的人救了，坏他们的事。
听着叫骂，他没出声，忙着系绳的手下拿刀柄给了叫嚣的商人一记，生生砸破了脑袋，流下了血，嘴也就识相闭上了。
“绑匪”行动下来没人说话，全闷头办事，捆住了，开始一个个搜身，把通行的过所收集起来，然后再分发给其他的弟兄。
“你们要过所做什么！”
商队领头的发觉事情不对，斥问眼前行凶的恶徒，过少顷仍然没人理睬。
温离拿到北楚的过所，看了一眼，留了三个人守着，他带人换上劫来的商队里的衣服，架着马车，拉着两车的货朝太恒前进。
太恒是首战的必经之路，亦是至关重要的一战，它就好比一扇阻挡他们前进的大门，若能开了，后头的路便有了。
“干什么的！”城门官兵设置路障，拦着进城的车队检查。
“商队，打西边来的。”为首面向粗矿的男人把过所和商队文书递给官兵查看，又配合地让了道，好叫兵爷顺着车队挨个向后查个明白。
温离戴斗笠遮着四月天的暖阳，混在乔装的铁骑兄弟里，勾着头等放行的口令。也不晓得这恒城出了什么事，官兵查得甚是仔细，车上载的货都得开箱验明，花了将近一炷香才肯放人，但好在平安入城了。
进城先找了家客栈安顿，接着温离带了两个人骑马去绕几圈街市巷子，将城内的路况大致摸个一二，凭着记忆力，晚上回屋用执笔画下来。一连两日皆是如此，各处衙门及兵府的位置，详细标注在纸上，待反复确认无误，他将纸裱在一副山水画中。
“我们兵力不足，若要打便要趁其不备。”梅鹤卿站在刚布置妥当的营帐门前，眺着士兵在四面逐渐搭起帐篷，渐渐围成一个暂时驻扎的营地。
他自有思量地对温离和沙月道：“趁北楚尚未对东线戒备，兵力薄弱之时，由内打下太恒。”
五千铁骑走山路越过晋楚边境，喂蚊子赶脚程，把原本要走二十日的路缩短了六日，为的就是躲避马道及附近可能会出现的楚军，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太恒，打开通往玄都的路。
温离作为探子，先入太恒了解情况，而要进城就必须拥有北楚的过所，这也是为何会假扮山匪劫过往商队的原因。
“五日内将各衙门位置标注在图纸中，派人送出来，我会命人在城外等候消息，一旦拿到，翌日子时即可动手。”他思忖着谋划，“以防万一，卓兰你要盯紧衙门，切不可让求援的消息送出城到守备军的驻扎营中。”
温离在途径兵监司衙门口，眼神在那明晃晃的门匾上滞了滞，心里头已经在琢磨着了。
大街上的门铺逐个高挂起了灯笼，很快暮色殆尽，被浓稠的黑夜掩埋。
“带两个人和您一起罢。”这几日一直伪装成商队领队的铁骑道，“那衙门大，后院找人不好找。”
“不用了，”温离换上夜行衣，边裹着面罩边说，“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虽然都是自己人，但就怕说漏了嘴，但凡漏点风声，将军的谋划就功亏一篑，这太恒以后就不好打了。”
铁骑知晓其中利弊，他们来的只有五千兵，正面打的话，与太恒的守备军免不了一场恶战，若是能夜半偷袭，悄然由里把城门一开，放铁骑杀进城，那就是事半功倍，“那您万事小心。”也不好再劝，都是为了首战告捷。
温离原是想打听打听这兵监司司长是哪路神仙，不过怕打草惊蛇，就没找人问，只晓得这管着太恒守备军的官姓杨名单，也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担心不好对付。
他使轻功上衙府屋檐，蜻蜓点水般踩着瓦砾，从半空飞到另一处的房屋顶，趴下来，观察着衙内的情况。
办差的地儿戒备自是比家宅严密，况且还是一个兵府衙门，前院有官兵把守，后院也有提棍棒的护院看家，除了这些人，就是丫鬟小厮也不见有几个走动的。
温离观望得仔细，也在找着杨单的住处，要是能随便擒个仆从问就省事了，可惜不行，倘使第二日府里发现少了个使唤的，难免引起这兵监司长的怀疑。
他又在后院的房顶逛了逛，留意了几处亮着灯的屋子，常有底下人进出的定然不是，他自动将疑点排除，最后还剩两间。这一间临近前院值班办差的正堂，一间要再远一些。他尚不能确定，为保行动当日不会出差错，找去了小厮居住的地方偷了他们晾在院里的衣裳，去阴暗处换上，戴了顶小厮的小帽，从容稳当地走在廊庑里。
他空着手，若不慎遇上护院被质问了没理由搪塞，幸好小厮的住处一般离厨房不远，他见里头没人，赶紧端走一只茶壶和一只盏。
那灶台上还放着蒸笼，顶上正冒着热气。
他没久待，匆匆瞥一眼就走了。
照着脑海里的记忆，避开巡逻的护院，在靠近前院的房屋门前停了，敲了门，垂着头道：“来换茶水。”
不等有声传出来，他已经推门而入了。
屋中亮着蜡烛，书籍琳琅满目陈列着，大致一看是一间书房，那里屋的书桌旁没人。亮着灯却不见人影，是适才有人在这待过，刚走不久。
既然人不在，此地他是不宜久留，方退出屋门就撞见巡视经过的护院，露着凶狠的目光将他去路堵住。
“你进屋做什么！”
“送，送茶水的。”
护院眯眼紧紧盯着，显然在端详和斟酌话的真假。
温离笨拙地低着脑袋，胆怯道：“夜深，茶水凉得快。”
笼光当头照着，他垂首的姿势将半张脸掩在了晦暗里。
静了须臾，他听见跟前的护院粗声粗气道：“大人不在……”
“那可是要送寝室去？”温离嘴快断了对方未说完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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