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浔也看父亲面色从容,以为父亲早有预料,备了后手,遂问:“您有办法解决当下的困境?”
江鹤提笔,蘸了才磨好的墨汁,“既来之则安之。”
江浔也不懂父亲的用意,“您不着急吗?我们如今困在敌营,万岁爷那头还在等着一个结果,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您太冷静了。”
“如果回去,也是一死呢?甚至还可能搭上你母亲和弟弟的命,你又该如何抉择?”
他真的不懂父亲了,这问题将他问得一头雾水,“您指的是此行和谈失败,回去后要受万岁爷责罚吗?”
江鹤动笔在铺平的纸张上点墨,江浔也见父亲不语,迈几步走近书桌,看着一笔一划勾勒。
“秘辛。”他念了一遍纸上的字。
江鹤搁笔,道:“对。”
“所谓秘辛为何?与我们和谈有关?”
“早前在朝堂之上时,为父便知此行无果。”
“但您还是想为国争取,”江浔也抬了抬眼皮,看了眼父亲,“早知结果了,不肯认命而已。”
“并非如此,”江鹤眸光沉沉,陷入了思索中,“所谓秘辛,指的是陈家。你还记得为父受命,接下洛晟与私盐一案吗?”
他神情凝重起来,“嗯”了一声。
“你当时还问为父,何故案情不了了之,我同你说,不要多问。”
“您心思缜密,这般说必定是案情牵涉了不能提及的事或是人,儿子明白。”
江鹤说:“事实上,决定作为使臣前往南晋不过是为父的一个幌子。”
“幌子?”江浔也疑惑。
“陈世子的玉佩为何会与私盐一案有牵扯,这其中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私盐案扯着洛晟和陆赟二人,这玉佩的背后和他们有什么联系?”
江鹤面色沉重,“与陆赟有关。起初我尚未察觉当中蹊跷,认为是蓄意构陷,要将洛陆两家拖入泥潭之中,其目的之一就是洛晟卸下玄清司指挥使一职。洛家在朝野势大,万岁爷忌惮已久,欲要借故清理玄清司,将洛家在天子亲兵中的势力一概拔除,然,并不是我所想的那般。那日我将搜来的证物证词直呈万岁爷,万岁爷屏退了左右,就是赵韫也不得在殿,他与我说,莫再往下查了。”
“为父有些茫然,不懂万岁爷的意思,但既然下了皇命,自然是不能忤逆,留下了证物,我便退出殿外。以为案子就到此了,不料有一日衙门小卒呈上来一物,称是卯时值班那会在门前发现的,是陆赟的生辰八字和长公主成婚的日子。”
听到这,江浔也俨然骇然,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未敢问出口,“是谁干的,无缘无故将这些放在衙门口。”
“我那会神色如你一般难看,对此有大胆的猜测,心里清楚往下查怕是要丢掉性命,奈何没禁住诱惑。”江鹤长叹一声,如今后悔已是晚了,“陆赟出生足足早了两个月,太医处有记录,是因长公主不慎摔倒所致,但平安降生了,很健康并不像是未满十月的早产儿。”
“您的意思是,长公主在成婚前就怀上了,”江浔也思忖,越细想越觉得不对劲,“我总感觉哪里怪得很。”
“是老太妃。”
父亲一语点醒了他,“那姓陆的商贾是老太妃为长公主牵线搭桥的,早了两个月,他们是在成婚前的两个月就……”
“老太妃回京是长公主成婚前一个月,那陆商贾是随驾一道来京的,他与长公主不可能两个月之前便认识。”江鹤警惕地注视着被风吹动的门帘,“但长公主有身孕是在老太妃不在玄都的时候。”
江浔也错愕,他转身望了眼门的位置,绕过桌站去父亲身旁,压低声道:“陆赟生父不是……”
“当我离真相越来越近之时,万岁爷又忽然将我召见入宫,在政和殿前的长廊上遇见了贤亲王。也就是这一次碰面,才勾起了一些旧时的记忆,在贤亲王未封王以前,朝堂上曾传先帝有意要将长公主许配给那位。”
“所以……”江浔也不可置信,“陆赟,有可能是贤亲王的血脉?他和陈世子,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父亲的神情令他肯定了说出口的揣测,他咽了咽喉,怔愣了神,这个秘辛足够皇帝诛江家九族了。
“万岁爷在衙门里埋有眼线,他提醒我不要继续查下去,有些真相知道了是要以命作为代价的。”江鹤低头,目光落在纸上,“为了它,为父不得不离开玄都,最好的结果是死在议和的途中,为国捐躯。”
“父亲……”江浔也有些许哽咽。
“你不该去求万岁爷,”江鹤偏头看儿子,“有我一人死就足矣了。”
“您不能死,”他收敛了情绪,强硬道,“既然回去娘和小弟会死,我们就干脆留在这里,或者去别的地方。要是皇帝不放心,咱们就假死骗过去。”
江鹤欣慰地看着自家孩子,“所以现今遭囚禁也不是一件坏事,起码对万岁爷来说,我们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难怪父亲那时一直对此事闭口不谈,还与小弟生了一顿气。”
“他身为玄清司镇抚使,经常要断案子,习惯追根究底了,原先我还夸他有担当。”
江鹤自嘲地笑了笑。
“也不知父亲和大哥怎样了?”江鹿坐在玄清司干事院大堂,嘬了口茶念着父兄。
祁岑也有兄长尚在外地,也好不到哪去,“我那不省事的兄长也是,至今还没消息,调任书应该送过去了,收到怎么也该有个回音,好报个平安。”
“是啊,三个月了,音信全无,我还到宫里跟聿春打听了,”江鹿道,“连万岁爷都没收到父亲的信,这,不是个好兆头。”
温离陪在榻前,煎熬地度过了三个时辰,榻上的人这回睡得极沉,没有再出现呕吐汤药的反应,他去门口把大夫喊来。
大夫在楼下的长板凳上睡着了,铁骑摇醒他,他就搓着惺忪的睡眼赶紧大跨步上楼去。
“大夫,这是不是熬过去了?”温离小声问。
大夫坐去大人的位置,探了脉搏和眼,沉默了好一阵子,方说:“大人吉人自有天相,气息稍微稳了,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喂粥水,然后尝试着喂药。”
温离阖眼,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我现在让阿晚去备热粥。”
“磨碎些补气血的草药混着一块煮,”大夫随口嘱咐,旋即捂住嘴,意识自己适才声大了,又沉下声量说,“不要放多了,要适量的来,多了伤及的脏腑会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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