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虽说醒了,但精神气太差,醒一个半个时辰的就犯困,第一二日的温离陪着入睡,毕竟这几日看顾也没休息好。温晚贴心,沙月也看在心里,俩人都没叨扰他们,军务不是十万火急的,都滞后了。
待温离缓过精力已经过了两日,正午的时候,他给梅鹤卿沐浴,把染病的衣裳全收拾烧了,防止过病气。他这夫君的身子越来越差,吃的用的,每日的气候如何,衣服添件少件的都得认真对付,担心一个疏忽人便和瓷器似的碎了。
梅鹤卿坐在榻边,抱住了身前站着的温离,手臂环过腰,将脸往小腹埋。
温离帮着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手劲很轻,他现在连语气都比从前温柔,对怀里的梅家二郎呵护得紧,“累不累?”
梅鹤卿闷声地摇头,温离柔着眉眼,略有倦意的眸子勾着浅笑,“那便多醒一会。”
他擦着微微卷起的一头黑发,低低絮语,“近来多雨,等雨彻底过去了,天就热了,山里蚊虫多,早知该让林兔多备些驱虫的香囊,免得夜里扰你歇息。”
“给大哥写信了吗?”梅鹤卿偏过头,脸颊抵着温离的衣料问,“在太恒不能耽搁太久,若胡人攻下玄都,陈雲会率兵南撤,碰上了就不好打了。”
温离的笑意淡了,介怀着梅二郎病才有好转就着急军务,可他又能怎样,对这病恹恹的家伙疼得不行,不忍心怪一句,“你和我说的每一句,我都记着,趁你睡着时写了,这会已经在进南晋边陲的路上。”
“那就成,尽管太恒一战顺利告捷,时间上也还是要抓紧,早一些总比晚一些稳妥。”
顺利?
温离闻言腹诽,险些丧命,万分凶险的境地竟被说得如此轻易,他暗暗叹一口气,感慨着拿眼前之人毫无办法。
“接下来的西进不会再同先前那么风顺,夫君。”
“我懂妻主的意思,”梅鹤卿又将脸埋了进去,表达着自己内心的不愿意,但他也了解自己的身子境况,若在继续随军西挺,届时扛不住病发就得耽误脚程,“我留在太恒。”
温离不知是该安心还是该忧心,只有半分的欣慰,更多的是将要离别的不舍,他想时时刻刻看着梅鹤卿,最好便是不要离开他的视线之内,然他不能够反对提议,因为这是最妥善的决定了。
“沙月控制了城中一众官员,明日起身,我便命他带人来与你见一见。你目光最是清明锐利,何人能为己所用,你一眼就知,至于太恒守卫,留两千铁骑下来供你调遣。”他早前就有一样的打算,故而也有对应的安排。
“可。”梅鹤卿简短地应了一声,闭眼享受着指尖抚过发梢。
温离觉得这个字太短了,分别的日子就在眼前,他还未听够鹤卿的声音,心想着多说说话又不愿把人累着,便自言自语般道:“传信让莲净和林兔过来,一个功夫了得,就算阵前有敌军也有个能当将军的人替你守着,另一个有些医术,能替我看着你,有个不舒服的也好派人送信来告诉我。大哥率兵一至,我就往回赶,从黔渡到玄都那么长的路都来了,这左右都不远,我日夜兼程回来陪你几日不是麻烦事。”
抱着他怀的梅家二郎默不作声,他接着又说:“信我是跟着大哥的那一封一道送的,你且等等,一个月余估摸就到了,期间没人盯着你喝药,你要自觉喝,下边的人不敢多嘴,但我已经吩咐他们随时在信中与我详禀你的情况,你休要做惹我生气的事。若是叫我晓得你不好生养身子,别怪我……”
他须臾间找不着狠心的话,顿了顿,“别怪我不理睬你。”
房中静谧下来,他托着梅鹤卿脑背,知道是又睡着了。
“是不是我不够虔诚,”他拥住他,“求不来你平平安安。”
天光初现,沙月用着早膳的同时命铁骑准备将太恒城官吏押往主子暂时的住处,冯相安掌心的贯穿伤化脓,高烧反反复复,他顾及主子病弱,只将冯相安留在了楼下等候传令。
温离为梅鹤卿更衣,然后移步去隔壁间,这屋子还得多住两三日,外头人带着一身风尘,进来卧房不妥。
“待会要是觉着累了就先停了歇歇,这些官吏一个也跑不掉,不急于一时。”
他这些天如同个老妈子,何事只要关乎身旁人的,他都忍不住要念叨两句,有时都嫌自己烦了。
梅鹤卿却十分乐意被唠叨,他耐心极好,尤其对温离,已经是倾尽所有,他不嫌烦,牵着手,笑着眼偶尔附和地点个头,一副乖巧模样。
“你这算是听进去了,还是未有?”温离抬眸,眼里透着认真。
“妻主的话,自然要言听计从。”梅鹤卿停下脚步吻了眉心。
“光说好听的了,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指定不老实。”
“在可自保的情况下,我定好好调养,绝不叫你担心。”
温离日日千叮咛万嘱咐,说到了词穷,即便梅鹤卿口口声声答应他,他这心还是悬着。
隔壁间布置了垂帷,温离半挽,扶着梅鹤卿稍稍俯身而入,又放下了。屋中燃着淡淡的檀香,是经大夫确认可用来提神的,没有平日普通的提神香味儿重,闻着舒服。
温离照顾得很小心翼翼,扶梅鹤卿落座后,上手帮整理了衣裳的褶子,又检查了壶中的水温,夹了块点心到盘子里,“不烫,阿晚用心了。”
“他知道你要单独走了,必会神伤一段日子。”梅鹤卿眼里映着一袭素衣说。
他也没法子,“世间难全之事多了,何况他留下我也放心,毕竟走后,唯他一人能信,而且,他不还有你这个老师在么?他如今不止有我一个亲人,他还有你,你胜似亲人。”
温离挑帷幕出来,到过道命铁骑把人全带进去,他则站在垂帷前的一边,默默审视他们。
太恒官吏前前后后进屋,外间喝茶的桌已经抬走,空出的地方刚好站满大小官员胥吏二十余号人。温离背手盯着他们,一个个进屋便勾着脑袋,犹豫而怯懦,没人向帷幕后行礼。
铁骑手握刀柄呵斥他们下跪,他们方左右看看同僚,跪下的那一刻并不情愿。
温离单看着,没说话。
垂帷后的梅鹤卿也不语,他如常坐得端正,温凉的指腹贴着杯壁,里边是温晚晾过的热水。大夫医嘱喝药便不能喝茶,他往后只得喝清水。
一炷香烧了一半,温离瞧着香灰落下来,官吏中有人膝盖受不住了,悄悄挪了挪。
幕后的那位仍旧未出声。
这是要像温晚晾热水那般,把这些人内心的那点不服和虚伪的骨气晾没了。
久了,人心难免焦躁,却没人敢先冒这个头。
杨单胸腔的起伏有些大,仿佛困了一股怒气,释放不出来。
温离尤其注意杨单,毕竟太恒守备军调动就掌在对方手中,自古掌兵者地位高重,即便只是一座城的兵力也足够城中官吏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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