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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执子之手十四（第3页）
“没有阴谋，阳谋罢了。”梅鹤卿道，“想留诸位下来继续为太恒效力。”
“为太恒，还是为你，还是为了南晋？”
“当然是为太恒也是为了南晋。”
杨单眸光飘向别处，“南晋都快要亡国了，你是为了自己。”
梅鹤卿笑了笑，“杨大人何出此言？”
“南晋丢失大半土地，连皇帝都死了，如今武军受钳制，堵在了灵朔边界不前，却也是一时半会，迟早大军压过防守，最后的土地注定要沦陷。那南晋皇室仅剩的唯一血脉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即使不死在战场上，也会死在梅家手中。血脉一死，南晋就真亡了，你却说是为了国，真当我是傻子？”
“在亡国以前，我等举兵皆是为南晋。若是杨大人介意，也可权当是为了太恒的百姓，与南晋无关。”
杨单铿锵道：“我是北楚的官，没有效力他国的道理，那样岂不成了叛贼！”
“借杨大人话说，胡人入侵北楚国都同样是注定之结果，亡国是算日子的问题，您又何必太在意是为谁效命。”梅鹤卿垂眸，缓缓抬起目光，“既然改变不了结局，倒不如顺从天意。”
“天意，”杨单嗤鼻，“何为天意，你的意就是天意么？”
“自然不是，我非天人岂敢称天意。只是在劝大人莫为将亡之国断自身后路，从此掩埋在战火下，不得出路。人生而不同，并不公平，绝大部分者穷极一生也难登大堂，大人又何必呢？学着圆滑一些，不比回归山野要好百倍千倍？”
梅鹤卿说罢，不紧不慢喝了杯温水，给杨单考虑的机会。
气氛静了半晌，杨单也清楚，这是要他细细斟酌，回一个稳妥的答案。
“北楚亡国是必然，纵使今日我不来这太恒，太恒的结局也大同小异。”
“你来了，就能改变吗？你现在掌兵大约六千，也囊括守备军在内，但你不能将兵力尽数带走，太恒必须留兵驻守，那么又能带走多少兵马？如果你是想着以攻下太恒的手段继续吞并北楚留在西边的兵力，便是痴心妄想。北楚将近所有的兵马都调往北边抗胡，已经不剩多少，否则你没那么简单打下太恒。你再西进又能合并多少楚军，届时碰上胡人，还不是兵败的结果。”
“那杨大人不妨多留在太恒一段时日，等等看，结果会是如何？”
杨单听语气像是胸有成竹，对方的底气是什么？他暗忖。
“但，倘若杨大人不不愿，心中执意要走，我也不拦，断会备好盘缠以便诸位上路。”
梅鹤卿落了杯。
“继续关着我等？”
“是。”
杨单鼻尖哼了一声。
“杨单是个倔脾气，”温离牵着梅鹤卿宽袖底的手走在太恒的拱桥上，这里的景致抓住了春的尾巴，一片生机盎然，“你当真要用他？”
“倔脾气胜过那些谄媚之人，能为己所用便能用得安心。”梅鹤卿的一双眸子在日头下微眯，他眺着人来人往，“我要将太恒变作一把锁，这扇门此后不会再被外人打开。”
温离循着夫君的思路，说：“你还要重用杨单。”
“杨单熟悉太恒周围地势，用他更妥当些。”
“可你要他低头，怕是还得磨上好久。”
“其实也不是非他不可，他若是选择走，我也不能将人强留了。”
温离听着好笑，“你有何不能的？留他一个区区小官而已。”
“留他，还得分一份粮食养着，”梅鹤卿调侃说，“而今到处打仗，粮食的价不知翻上多少倍，养着他，倒不如多养一匹战马，至少它还能为你冲锋陷阵。”
“夫君说得有一万分的道理。”
“再等两个月，”他走着感觉累了，“我累了，妻主。”
温离扶他去附近的亭子歇息。
“你指的是大哥收到信之后。”
“嗯。”
梅鹤卿靠进了温离的肩膀，半阖着眼，把余下的话说完。
“大哥战事顺利，我们便可左右夹击。这是一场必胜的仗，败了，朔州的家也将不复存在……”
温离揽着腰，手心贴着耳廓将脸颊拢入颈窝，外袍搭在了身上。
他望着湖面起了碧波，垂眼便见他夫君发根染了霜色，他愈加不舍和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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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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