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铺老板攥着温离的领子,一个百斤重的男人居然拽不动一个看似纤细的公子,像焊在了椅子上。老板心道这男的不简单,会武功是没跑了。他见没用便松了手,“别妨碍我做生意!”
温离理着皱巴巴的衣领,挑着桃眼眉梢似乎在笑,看不出半分的不悦,“或者,您透露点其它的,干同一行的应该私下熟,不在您这买,您也会听见点什么吹来的风。”
老板眼神一闪,默了默依旧不开口。
温离看出猫腻,今日是打算关门也不走了,就赖在铺子里等松口。
老板以为这不速之客不肯离去是要坏他生意,一整日下来盯得可紧,纵然上门光顾的客人少,但谈成一笔生意也不枉费开张一日。
不过老板猜错了,温离老实得很,吃喝招呼铺子对面的摊贩送过来,之后就再没别的动作,也不打搅他的客人,影响他的买卖。
“我要打烊了,你再不走别怪我拿扫帚赶你!”
入夜行人渐少,老板看时辰回头撂话。
街边的笼光照进了店里,温离看着外头稀疏的影子走过,起身抻个懒腰说:“行,明日再来找你,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说了我不知道,”老板瞪眼恼道,“你就是来个百回也是不知道,兴州城那么多粮商,你为何独独赖我这!”
“看你好说话。”温离随口胡诌,头也不回地跨出门,折扇往后腰一扣,骑上了寒鸦渡,他拍拍马头,“走,回去吃饭去。”
他眺着夜路,思忖着,真如小二所说,出了这么一挡子事,那祁大人该告诫城中卖米的商贩,近期不得大量出售米粮,可这是关乎赚钱的事,他们就不好奇缘由吗?总归会四处打听风声,这老板却只字不提,连敷衍也不情愿,委实奇怪。若说什么都不知晓,他不信。
温离回客栈,那小二又殷勤地等在一楼门口张望,大概是隔些距离就瞧见他了,才特意走过来给他接缰绳,说:“今日客官去何处逛了,玩得还尽兴?”
“一般,到处走走,吃喝玩乐,倒是它,”温离顺了手鬃毛,“饿它一日了,给我喂些上好的料子,别亏待它了。”
寒鸦渡甩了两下头,仿佛在生它主子的气。
“好嘞,您放一百个心。”
他上楼前嘱咐一句,“送热水和饭菜上来。”
掩上门,温离先靠窗望一眼楼外的流民,没发现与昨夜有何不同,于是方摘了帽,点了房间的烛火。
屋子敞亮了起来。
他环视一遍屋内,去拿搁在床边的包袱,手伸到半空滞住了,他系的结朝的方向不对!
有人趁他不在客栈进过他的房间,还翻了他的物品。
他脑海突然闪过小二适才的嘴脸,为了钱,胆子未免太大了。
他拆结打开包袱查看,确确实实被动过,即便贴身衣物折叠整齐,银票尚在,然而他的过所却不翼而飞了。那是他在太恒假商队手里抢来的,一直留着,为的就是以后入城能行方便。
如果是钱丢了还不算是件坏事,可丢的是过所,事就严重了。
小偷不会无缘无故偷窃过所,它当不了银子花,只能是有别的目的。
敲门声这时候响了,小二微倾身,挨近门询问,“客官,饭菜好了,小的给您送进来?”
温离眸光动了动,抓起包袱丢到外间的桌上,语气不善道:“进来!”
小二推门而入,笑脸几不可查地僵了瞬间,接着若无其事把手上热腾腾的饭菜放在包袱旁,“您慢用,有事……”
“谁进过我房间?”温离出言打断小二,质问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任由小贼进屋随意偷东西!”
阴沉的神色唬住了小二,小二慌忙瞟包袱一眼,看着温离摇摇头,“小的,小的不知道。”
温离指着包袱,“我放在里头的过所不见了,不是贼偷的,难不成是你?”
“过,过所,”小二恍然,“您的过所丢失了?”
“还有三百两银票!”
“三,三百两!”小二惊呼。
温离坐下,指头用力点点桌,“这些损失你们得赔我,叫你们掌柜过来!”
小二没有为难,像是得了喘息的机会,一溜烟就跑出去了。
有鬼。
温离腹诽,他倒要瞧瞧偷过所究竟是个什么事。
自打入了兴州城门,他便觉得哪里古怪,商贩囤米入狱仿佛是故意通过小二的这张嘴向他透露的。这其中到底是怎么个回事?单凭想定然是想不通了。
很快,门前走道传来脚步声,凌乱频繁,不止两三人,而是一群。
带刀的官兵涌入房中,堵住了出口,将他围了起来。
“我们怀疑你同囤米的贩子是一伙的,跟我们回衙门审问清楚!”
在小二跑走的那一刻,温离便隐隐感觉不对劲了,果然,他料得还是挺准的。
“我入城没两日,根本不懂你们口中提的囤米贩子是怎么回事,又何来一伙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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