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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与子偕老十三（第1页）
城内大小街巷规划绘制于舆图，这份舆图属于官府，在民间是买不着的，即使有专攻此项以谋生计的百姓，也只得偷摸出售，若泄露衙门得知，是要被官差捉拿下狱，吃牢饭的。温离跑过诸多城镇，均要掩盖身份，与这些贩子有过多次交易，但每回需要花上些时间去找他们。他们隐秘得很，在外从不显露此技能，并不是那么好方便寻到。而他，时间紧迫，也没有那么多空闲，因此要知道陈雲暂住的去处，要靠人带了。
温离再度回到城门附近，打算抓个落单的值班守卫，把身上的衣服换掉。
戌时交班，同时换下一批守卫，结束值班的一伙人结伴同行，温离跟踪在后几步开外，一时找不着下手的机会。随时间推移，他难免心中焦躁，不知不觉竟跟他们到了一处府衙门前。
他躲在暗处窥视，看原本勾肩搭背的守卫都板正起来，挺着腰杆子走进去。他仰首，灯笼上方的匾额金粉描边四个大字“守备衙门”。
易州城门守卫任用的乃是守备军中的士兵并不奇怪，基本所有设有守备衙门的地方皆是如此。唯独主都城会由太监来管理城门进出的事务。
都跟到这了，温离如何都要进去一探。他摸到衙门边墙外头，两个箭步踏墙斜飞上檐，稳稳踩住了房屋顶的瓦砾。正巧有巡逻兵出现在长廊拐角处，他不慌不忙伏低身，躲过巡视的目光。等巡逻队过去，他才有举动，借着黑夜的掩护，猫眼行走在房梁顶。
守备府衙能容百人，兵监司与之相比，充其量算一个院落，他不能在屋顶久待，梁上积雪踩着容易有响声。他往府衙深处探，打算故技重施，找个行动方便的人换身衣裳。
他推开一间黑漆漆的屋子，把门关上，廊子的笼光穿透窗户纸，照在里头的摆设。他随意摸索起来，翻找床铺和柜子，在柜中发现守备军在城中值守的衣服，旁边还叠放着一副盔甲。
他操起衣服，听见门前有脚步声，他蹲身隐在门下，他偏眸，那散在房中地面的光影里有黑影步入，紧接着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
门合上的一刻，温离猛地起身，由来人后背偷袭，一手掰住头颅，杀心顿起的刹那，脑海一闪而过的思绪勒令他停手。发生得猝然，被挟持的士兵要呼救，刚漏声，他不得不及时将其的脖子扭断。
一声清脆，士兵还紧绷的身躯仿佛抽去了生机，俄然从温离的手臂里栽了下去，躺倒在冰冷的地板。
温离没直接下死手是为了问出陈雲的住处，这一下，他还得再找一个能问话的。
他已经耽搁不少时辰了。
温离步出房间，带上门，左右看了眼廊子，向府衙前面走。途中又与巡逻的打个照面，他略微低着脑袋，擦肩而过的时候，队伍为首的士兵忽然就站住不动，回头把他喊住了。
“现在已经戌时四刻，你怎么还在前庭慢走？”
温离下意识以为守备衙门有过点禁足的规矩，定步谎称道：“要去城门值夜的，肚子疼跑了几趟茅房，现在正赶过去。”
“你这步子速度也叫赶？还不跑起来！”
对方立刻怒声训斥，温离道了“是”，立马就迈腿跑了。
守备衙门真有这规矩，他是真不好待了，还不如不换身上的守备军衣服。
他跑出衙门，照记忆原路走回去，他的马还留在城门附近，得去牵走。
刚进城那会，街市就没什么百姓走动，出摊的摊贩也是做热食生意的，沿街没有几摊，更有鸣金者提醒行人早些归家，莫要犯夜，一路景象萧条。温离浪费了半个多时辰在守备衙门里，现在的集市临近宵禁，路上越发没什么人影。他发愁地垂着眼皮，心里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巡街的鸣金者见他，上前来给行礼问候，“军爷。”
温离“嗯”了一声，提步要走，又脚下一滞，左手一横，把鸣金者挡住，“问你个事。”
“军爷您请讲。”鸣金者是瘦瘦高高的小伙子，看温离的眼神甚是精明。
“最近几个月不是万岁爷来了么？街上宵禁后巡逻增多，你们鸣金人可也有加派人手？”
这话问得鸣金者满头雾水，他不懂皇上来易州，与他们有何关系。皇上又不解除宵禁，这街还是这街，到时辰了，还是得照秩序办事，不过他不敢提出质疑，怕多问一句会惹恼军爷，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可说的秘密，便如实回答，“巡逻的士兵是多了，小的干活常常几十步就见一次，但，鸣金者的差事没分摊出去，如果有，小的应该是知道的。”
温离默默盯着鸣金者，将鸣金者盯得浑身发毛，受不住地说：“真的，小的没理由骗您。”
“万岁爷来易州，夜里的市集不是更该管制起来，少不了你们鸣金人的协助，竟没有，那可有额外的报酬？”
“原来，原来您是来问工钱的，”小伙子恍然大悟，这种军爷他见多了，出街鸣金时偶尔就能碰上要酒钱的，他正要掏腰包，为难说，“就剩几个铜板了，您莫怪。”
温离没料到还有这一出，他也始料不及，不过还是把钱收下，然后算着手心的铜板，道：“心意我收了，这点铜板连一壶酒都买不起，你拿来打发我吗？”
“不，不是的，军爷。”
他眼皮一抬，瞧着神情着急的鸣金者，又道：“当真没有涨工钱，还是说万岁爷回宫了，你们才有奖赏？”
鸣金者摇头说：“真没有，皇上回皇宫几日了，官老爷也没提过这事，哪可能嘛？”
温离倏地勾起唇角，浅浅地笑了笑，“还以为能捞着点酒钱。官府养的都是吸血的虫，哪能多给你们钱，拿着。”他把铜板塞回正犯糊涂的小伙子手上，“这么点，我看不上，你留着得了。”
鸣金者一听，钱保住了，也憨笑着道谢。
温离心忖这人傻，钱又不是他的，拿得是自己的，道什么谢，“对了，万岁爷出城那日是不是很热闹，我当时值夜班，回去倒头就睡，没去看。”
“小的也不清楚，”鸣金者把铜钱归入腰包，闻言笑也淡了，“没亲眼看见，小的那会在别的集市忙，也是听别人讲的。”
温离敛容，笑在脸上不见了踪迹，他没再扯下去，放人去办正事。他则趁巡逻队没上街前，找到了自己的马。
寒鸦渡被他藏在巷子中一户人家的院里，他承诺会给钱，也承诺马出了事，一家子都得陪葬，所以他根本不担心马会丢。
“问你们个事。”温离抚去马身上的雪屑，对着一个妇人道，“皇上是何时离开的易州？”
妇人家中还有一幼女，当家男人许久之前就被官府征去当兵，说是征，用“强”更贴切，她把女儿护在身后，戒备道：“三天前。”
“你亲眼看见了？”
“我夫君就在随皇帝启程的军队中，我怎可能记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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