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月带头上马冲锋,一声吼道:“杀!”
阿伏于的部队调头,抽马的鞭子还没甩起来,一个穿着普通粗布衣的男人骑马挡在了他们退路的中央。
“犹豫什么!冲!”
阿伏于大喝,手底的人不敢不听,何况堵截他们后撤的只有一人,一个个铆足劲地冲了过去。
温离随地捡的一把南晋刀,一拽缰绳,寒鸦渡似乎领会了主人心中的愤怒,四肢攒劲,蓄势待发。
温离抽鞭,寒鸦渡如同破风的利箭,撞翻了前面驾马的敌人,临危不乱地踏着他们的身体继续前冲。不稍片刻,敌军队伍就被撞开了一条缝,他挥刀斩进敌人中心,越来越靠近梅鹤卿的马车。
阿伏于见单枪匹马之人不简单,心下明了,是冲他的人质来的。他抽出弯刀,当即就要结果梅鹤卿的性命。
温离一急,把手里的刀扔出去,撞开了阿伏于险些劈下去的弯刀。
周围的敌人再度围上来,用弯刀和长枪将他逼下马,寒鸦渡几次高抬铁蹄吓住这些胆小如鼠的家伙,它晃动身躯,后脚将逼近的抬腿踹飞了出去。
温离落马,剩下的只能让寒鸦渡自求多福,他两下夺走对方的长枪,逼退近身的敌人,再次直逼阿伏于。
另一方的守备军也渐渐杀进敌军中心,阿伏于被一名士兵的招式锁住,抽不开身杀梅鹤卿。
脚下的水洼被血染了颜色,四周没有一块干净的泥土,血混着泥水,在混乱的踩踏下不停迸溅。
温离抓住了梅鹤卿的肩头,在大雨里匆匆对视一眼,急迫地用枪头挑开手脚上的绳索。
梅鹤卿穿的衣裳还是夜里入睡前的,很是单薄,温离搀他下了货车,守备军已经杀到跟前,涌上来要取他们命的全让守备军拦住了。
温离用肩膀给梅鹤卿支着,在厮杀下一步步离开了混战的中心,往人堆外撤出来。
他仍掉了手中的长枪,揽着梅鹤卿的腰先到路边的树旁,“可还好?他有没有伤你?”
梅鹤卿就地坐在浑浊的泥土上,背靠着一棵树,抿着唇摇了摇头。
温离忙不迭把外衣脱了,罩在了梅鹤卿凌乱的发顶,单看夫君的脸色就知道身子状况不对劲,他打哨把寒鸦渡喊来,扶着人上马,他攥绳坐去背后,策马直奔太恒城。
“开门!铁骑军!”温离一手环着梅鹤卿,催着开城门。
温晚担心哥哥和老师,回监兵司也是坐不住,干脆等沙月离开后,自己登城门上守着。
他听见风雨里有声音,拿火把朝城地下探,轮廓模糊,似乎看是两个人坐着一匹马,他扯嗓门喊:“是哥哥吗!”
温离望见城墙上倾斜的火把,大声道:“城中铁骑军开门!城中铁骑军开门!”
温晚捕捉住了“铁骑”二字,找到守门的铁骑道:“开门!有人回来了!”
铁骑摇摇头,作难地说:“将军有令,没有军令不得开城门!”
“自己人,”温晚神情笃定,“有人回来了,他们喊着‘铁骑军’,是自己人!”
“这,您还是不要为难小的了。”
温晚晓得喊不动,他赶紧从楼上跑下来,福贵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嘴上还念叨:“哎哟,咱们还是听铁骑大哥的,待会开门要是敌人可怎么办?”
温晚恍若未闻,他跑得很急,进了通道就要伸手臂去抬那上百斤重的门闩,一旁站哨的铁骑即刻上前制止了。
“外面真有人,两个人骑着一匹马,你们把门开了,看清楚再放渡河板都成,”他扫掉架住胳膊的手,极力地劝说,“若是哥哥和老师,老师身子弱,受不住风雨的折腾。”
“开门!”他急了,厉声道,“误了事,谁都担待不起!”
铁骑面面相觑,迟了须臾,方听温晚的命令把城门打开。
温离被护城河挡住,他摸到梅鹤卿冰凉的手,担忧地抚去额头,烫得吓人。
“开门!”他顶着满脸的雨水在城前大喊大叫,急得眼眶都红了。
不多时,当他嗓音已经嘶哑,城门里终于透出了一束火光,他觑见温晚的身影在门后站着,焦急道:“快放渡河板!”
渡河板一落,温离扬鞭冲过去:“喊军医,把大夫全喊过来!”
温离在城门附近随便敲了户人家,几下敲门声都没有回应,他急迫地命铁骑把门给撞开。屋子里是有百姓住着的,但个个都犯怵,没胆子开门,毕竟这两日太恒不太平,怕开门会招来杀身之祸。
“床在那!”温离失声质问。
女人被温离的神情吓得一激灵,忘了怎么回话,还是身边的男人稍微冷静些,领着温离往楼上去。
推开屋门,里头的烛台还亮着鹅黄的烛光,温离看见床榻便径自快步走过去,然后在铁骑的帮衬下将梅鹤卿轻放下来。
他抓着男人肩前的料子,黑着一张脸说:“拿干净的衣服和热水来,快去!”
男人也给这阴沉的脸吓住,连忙点头,逃似的退到门外。
那头温晚领着铁骑满城找大夫,全城的铺子门口皆是黑的,没点门前上方的灯笼,他们得挨家挨户打着灯笼找。
温离无暇再顾及城外的战况,首先把梅鹤卿身上的湿衣裳褪去,换上不算合身的干衣服,把被褥也换了,然后把湿了热水的帕子擦了擦脖颈和脸颊还有耳朵,最后贴在额面。夫君在货车对视时还是清醒的,上了马背后就不省人事了。他隔三差五朝门口望,这大夫是左等右等也未来。
“找些火盆和炭来,把窗户给我关死了。”
“是,大人。”
男人怕女人开罪这些大人,就不给上楼进屋,让去厨房待着烧水,这会给找火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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