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黛黛放下心来,吩咐修卫好生照看此处后,便径自去了缥缈峰。
先前因照看岑望,积压了不少事务,宗门修缮、受伤弟子的伤势、与其他宗门商讨此次被袭一事,诸多事务还待她忙碌。
岑望知晓,先前自己有些得寸进尺了。
先是牵了她的手,又是问了那些逾越身份的问题,她离去也是应当的。
他本想着,待她回来,便好生对她道歉。
可未曾想到,一日,两日……一连四日,长老们来过,其下弟子们也来过不少,唯有秦黛黛,就像是忘记自己这个人一般,身影再未出现在这间房中。
修卫只说,她在忙着处理宗门事务,还说若是有事,不妨以通讯符和她联络。
可岑望紧攥着通讯符,不知为何,只觉自己若发了只会惹人厌烦。
也是在这几日,他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所处,正是醉玉峰灵力最为精纯处,也是秦黛黛的房间——她曾待过十余年的地方。
岑望翻了她曾看过的典籍,却发觉多半竟是剑修书籍及一些剑诀要义,有几本被藏在最上方的,是他也曾翻阅过的古籍。
屏风后端正地放着一尊筝,筝身是剔透的玉青色,琴弦是以千年蚕丝绵化而成,轻轻一拂,便有金色光芒幽幽闪烁。
而筝身一侧,则是一行小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岑望正欲收回视线,下刻却觉察到什么,垂眸望去。
在那行诗词后,还有一字,许是她早已忘了此事,那一抹灵力始终未曾抹除,却也微弱至极,已近消散。
是稚嫩的幽蓝小篆:望。
岑望的手指一颤,手按住琴弦想要看个仔细,琴音却骤然变得尖锐,音刀迸现,眼见就要将那个字击散,岑
()望心中一急,匆忙调动灵力护住那一字。
丹田骤然一痛,那道裂开的缝隙,仿佛裂得更大了,金丹积攒的灵力不断外泄。
他恍若未觉,如同要抓住什么一般,不断汇聚着那渐渐消散的文字,少倾,终于留住了它。
岑望并未停手,仍如着了魔一般,探寻着这房中的一点一滴。
直到他的视线定在角落那一块被云烟蝉纱覆盖的一个绿藤小筐上,他仿佛嗅到了她的气息,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将其掀开。
里面放着各色的针线与一叠绢帕,绢帕下,是几个残次香包的青白色带子。
岑望定定看着绢帕上的小诗,良久取出那几枚香包。
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
那几枚香包,断断续续地绣着这首小诗,像是日复一日地练习,最终绣出最美好的那枚,想要送给及笄宴上的郎君。
可是……
门外骤然响起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岑望手一颤,一旁的小筐因外泄的灵力,“啪”的一声坠地,里面的物件散乱开来。
他俯身去捡,像是丹田又像是心口处,骤然一阵酸涩的痛,如同被人紧紧攥住。
屋门被人从外推开,女子惊讶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下床了?”
秦黛黛说着,快步走上前,随后才发觉那散落一地的是何物,她怔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一手抵着岑望的眉心,熟练地钻入丹田之内,抚平他的焦躁,而后扶着他:“此处我收拾便好,你先回房……”
她的话未曾说完,手背被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了。
岑望抬眸看向她,眼眶隐隐泛红:“那些香包……”
秦黛黛垂眸扫了眼躺在地上的香包,静了静,轻轻一笑:“只是以往绣的一些残次品,忘记扔了。”
岑望的脸色微白:“是为了我?”
秦黛黛并未否认。
“还有那些剑诀,琴筝……”岑望的唇近乎透明,迫切地想要求证些什么,“秦黛黛,及笄前,你……”
你什么,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秦黛黛见他不再言语,沉吟了下,坦率地点了点头:“那时的我,很喜欢你。”
岑望的眼眸微亮。
她说的喜欢,不是阿望,而是他。
然而下刻,他再次听见秦黛黛放松的声音:“不过已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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